第四十二章 母乳不济 翠英哺乳文婧(1 / 2)
(一)
蔡富国见诸玉良母女已没什么大风险,接下来只要静养就可以慢慢恢复,那么刘月兰和徐庆培就不宜再在湄池医院逗留下去,而且自己也要赶紧脱身。因为这出“高干延医救妹”的戏再演下去,到时候穿帮了对大家都不好。
于是,他找来徐庆培小声地吩咐道:“你先去给小诸缴一下费,再回文家烧一大保温瓶红糖桂圆鸡蛋来,赶紧给小诸补充补充能量。另外,刘医师昨晚一宿没睡,今天又超强度地忙到现在,肯定累坏了,你她要先去文家休息一会。等她休息好了,我们碰头商量下一步方案,我现在留在病房里陪小诸挂水。你们俩等下来医院找我。”
徐庆培应声去了。
诸玉良之所以问蔡富国曾给婧婧喂过什么,无非想证明一下自己在产后昏迷状态中所见的是否为梦境;蔡富国的回答证明她不是在做梦,而是经历了一次灵魂出体。
灵魂出体对她而言并不陌生,因为她小时候生病发高烧时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只不过孩提时不太分得清自己究竟是在做梦还是灵魂出体。
母亲许桂英常说:人体极度虚弱时,灵魂就会相当活跃;人死了,就是说这具躯壳报废了,灵魂就会逃离躯壳,再找新的躯壳寄生。那些没有找到新躯壳的灵魂,就会变成了鬼。
“在想什么呢?饿了吧?”蔡富国回到病房,见诸玉良出神,就把她扶起来,让她半躺着,然后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盒桃酥递给她。
“我说我看到你在给婧婧喂黄连水。你信吗?”诸玉良自己都没意识到,什么时候开始对“蔡局”说话把“您”变成了“你”。
她用右手拿了一块桃酥,叫蔡富国也吃。
“不信!你肯定是根据蛛丝马迹分析判断再加上瞎蒙的。”蔡富国撇撇嘴说道,也拿了一块桃酥吃起来。
诸玉良本来还想说“我看到你为我献了500毫升的血”,但又怕他认为是刘医师告诉她的。“既然他们暂时都不想告诉我实情,我何必去道破呢?”她这么一想,就把到了舌尖的话咽了回去。
她笑眯眯地换了个话题:“为什么给婧婧喂黄连水呢?”
“刘医师说婧婧有轻微黄疸,喝第一口奶水前稍微给她喂点黄连水可预防黄疸病,还可以促使新生婴儿肠道蠕动,把胎粪排出,胎毒排掉,以后就不太会长湿疹、青春痘之类的。”蔡富国有点儿讨好地回答。
“哈哈!想得够长远的……那你为什么叫‘诸志国’呢?”诸玉良斜睨着问他。
“我第一次带你去浣沙经营部上班时,你就在浣纱江边告诉我:你们兄弟姐妹六个,男的叫礼智信,女的叫良善贞,这是父母对你们的要求和期望。那我只好叫‘诸志国’咯!我看你身上是礼智信良善贞都具足,堪称女中大丈夫!”
“哈哈!你记性这么好?我有那么好吗?你说得这么夸张!”诸玉良此时虽身体极度疼痛,但心情却出奇地安定、踏实和愉悦。
“那当然!你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得。哦!你现在不能大笑,否则会把伤口撕开的。你看婧婧睡得多香啊!”蔡富国看看诸玉良的点滴瓶滴液速度,又起身往里床瞅了瞅,俨然是一位丈夫和父亲。
(二)
蔡富国正要去叫护士来换点滴瓶时,徐庆培拎着保温瓶一阵风地走进病房。
徐庆培干脆利落地给诸玉良倒了一大碗热气腾腾地糖水桂圆鸡蛋,又给蔡富国倒了大半碗,说道:“这是刘医师煮的。她说首长也要补充一下营养,否则人要虚脱的。”
蔡富国挤挤眼叫他不要再说,诸玉良看在心里,以为徐庆培喊“首长”是一种戏谑的称呼,便觉得他俩挺有趣。
“来!你坐在这里给我妹妹端着碗,她一只手怎么吃?要不你喂她?”蔡富国逗着徐庆培。
“好好好!我来端着。”徐庆培便笑着坐近诸玉良,帮她端着碗。
诸玉良以前对徐庆培没啥好感,总觉得这种男人骨子里油腻腻的,不太正经,还是远离一点比较好。
但通过整整四年的观察,诸玉良认为:他肯定不属于君子,甚至属于那种道貌岸然、不太光明磊落的人;但他也有自己的为人准则。譬如:他看在蔡富国的面子上,一次又一次地为她和文远方冒险付出……如果不是出于一种义气,又是出于什么呢?
随着阅历的增加和自身经历的丰富,诸玉良越来越觉得那种从头到尾都伟光正的人本来就不存在,越来越觉得人性的多面性、矛盾性构成了人格的复杂性,同时也构成了人际关系的错综复杂和世间万象的扑朔迷离。
现在,诸玉良要修改婆母楼香福的话:真正的好人是少数,真正的坏人也是少数,绝大多数都是像徐庆培那样不好不坏的人。
也许以好人和坏人来定义和划分人类,本来就是很幼稚可笑的。
“就拿文远方和孙蕾来说,他们肯定都是好人。但文远方曾在我面前信誓旦旦地表示和孙蕾已经一刀两断,不会再有暧昧来往了。但现在他和孙蕾及她的儿子同住一个屋檐下,进进出出俨然是三口之家,这算不算是一种暧昧来往呢?
古人说发乎情止乎礼。说明古人也知道感情是最复杂、最微妙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地存在。那千丝万缕的情愫一旦‘发’开来,会把自己的小心脏纠缠着疲累不堪甚至痛不欲生。所以,当‘情’发作的时候,当事人很难控制自己,最后只能用‘礼’来控制,就像洪水泛滥时需要用大坝来挡着一样。
因此,一个人‘发’情很正常,如果把‘发’情的人都说成是坏人,那世界上就没有好人了。但关键是如何‘止’乎礼?难道大禹成功治水都是把水流截断、蒸发干净吗?显然不是!
所以,我不必耿耿于怀文远方和孙蕾之间的情缘,他们之间怎么去‘止’和‘治’,其实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也许,我也有自己的情缘要去‘止’和‘治’,直至彻底了断。”
在我有限的生命中,我能接触到的人都是和我有缘的,无论善缘还是恶缘,我都应当珍惜。当灵魂出体的时候,要不是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恩未报、债未还,我是不想再回来的。‘有恩报恩,有债还债,当世了断,来世不欠’也许应该成为我这一世的座右铭吧!”
诸玉良没想到自己经历了一次濒死体验和灵魂出游后,竟给自己带来了这样的人生启悟。想通后,她感觉轻松、坦然了许多。
“怎么吃着吃着又出神了?你今天好像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躺下来睡一会儿吧!你还很虚弱呢!”蔡富国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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