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宗族春试（1 / 2）

月余时间悄然而逝，或许他人正在为了理想和抱负勤于改变，但珞宇却仍在重复着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不论是背书习武还是生活起居，他闭着眼睛都能幻想出兄长在旁陪伴的样子。也只有在惯性的驱使下需要交谈，或是单纯地不信似的朝着心目中兄长应该在的地方看去时，他才会发现那里早已空无一人，而他其实也已经习惯了孤独。

夜晚，深沉的梦境使他与世隔绝；白天，喧嚣之中孑身而行，哪怕与再多的人擦肩而过，他也忍不住感觉自己和旁人仿佛存在于两个不相交的平行世界，如坠梦境之感让虚幻与现实变得形异神同。

日复一日，书房的灯光整夜不息，而其中与困意和噩梦做抗争的人却时常退败，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与其说是睡着，倒不如说是陷入昏迷，无法自拔。

直到冰封的山脉终于解冻，无数积雪融成的细小涓流顺势流淌，天地间重新展现出鲜活灵动，麓山郡诸人心中的希冀也开始蠢蠢欲动。

就在这个所有孩子都克服困意抹黑爬起，再被族中长辈整合带到城外期待命运眷顾的凌晨，珞宇却在又一个拼尽全力保持清醒的夜晚宣告失败，不知不觉中趴在书桌上，沉入了最深的梦魇。

他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身边正围满了人。除了父母仆役之外，还有一位曾经专门教导他们兄弟二人的长老，以及一名双颊和眼眶都急得泛红的小女孩。

“他昨天不是说过不会睡觉吗？怎么还会这样呢？”早就听说过珞宇的怪状却从未亲眼见过，长老的语气中除了深深的不解，还带着一丝恨其不争的意味。

的确，再三保证过绝对不会出岔子的珞宇此时活脱脱就像一个不争气的熊孩子，也怪不得别人责备。毕竟在这个只要遇到好事就会被人有意无意忽略掉的境遇下，还有人肯顾念曾经的交情特意过来找他一趟，他便应该心生感激了。

但实际上，珞宇对这一天的期望比任何人都更加强烈，哪怕机会再渺茫，也总不能败在昏迷不醒错过机缘这种可笑的缘由之下。

整个夜晚，他都在拼命地让自己保持清醒，所有曾经有效的方法都被他来回使用了多遍，让他成功度过了午夜后最难熬的时刻。

可惜他没料到，这世上有条法则叫做物极必反。当他将那“不要睡，不要睡”的想法重复出了惯性时，它也就变成了一首最好的催眠曲。

不知何时，清醒的思维已经停止，珞宇甚至都没发现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地出现在那梦境当中的。

平日里，他在这个无法感觉和触摸的孤寂世界里都会不自觉地感到迷茫、困惑、不知所往，而后逐渐因为在这种环境中待得太久而焦躁起来，拼命想要弄清自己的处境却一无所得，进而无法抵御地对未知事物产生畏惧和恐慌。

然而今日，没有清醒的意识，他也就不用忍受梦境的折磨了，这一夜倒成了他近日里最为轻松的一晚。

至于他的父母，因为深知怪状的无计可施，只能对着长老连连致歉，不停表达着自己的无奈和感激。

他们本来就未曾对珞宇抱过不切实际的幻想，在遍请郡中名医无果之后，就更不指望让他去碰那不着边际的运气了。若非长老前来问询，他们恐怕根本就不会试图唤醒他。

就在众人已经开始客套起送别的话语，催促着长老快些带着女孩出城时，只有那名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小一些的女孩仍在拉着长老的袖子不断哀求，求他千万不要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