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青莲竹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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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为儿郎,人人都想功成名就。然则,小友乃是世家子弟,名声于你,并不稀罕。至于利嘛,些些恩赏,东谷谢氏哪会放在心上?

小友方才也说,是为了不失信于波若大师。可小友想过没有,一旦大皇子殿下成为太子,成为国主,他还会不会对你如此礼遇,甚至言听计送?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

拙翁句句发自肺腑,劝阻谢九扶助赵尧。

玉姝讷讷不语。至此,她才了悟为何拙翁以燕喻人,试探她是否有争强之心。

拙翁继续劝道:“小友为何不在尚且能够抽身时,及早抽身?以小友才华,何苦非得要做振翅大鹏,空谷幽兰未必不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大皇子殿下能容忍春燕长成大鹏吗?”

元夕那晚,对着满园花灯,赵尧口口声声说要拨乱反正。

玉姝以为赵尧的意思是,待他登上帝位,就会禅位于长兄。但是,玉姝忘记了一切都得等到赵尧登上帝位,才能实现。

拙翁一语中的。赵尧成为帝王之后,他还会对谢九言听计从吗?若不能,更遑论拨乱反正。

之前,玉姝对赵尧所言将信将疑。而此时,玉姝则是忧心忡忡。表面看是谢九辅佐赵尧,实则,玉姝想要借助赵尧为兄长谋回江山。

如果赵尧真能言而有信,那就不需兵戈相见,能够省下许多力气,也能皆大欢喜。

若不能呢?又当如何?

在此之前,玉姝从没设想过,赵尧不能兑现承诺,她要作何应对。深究个中原因,玉姝发现,她对赵尧怀有很大期盼与期望,甚至可以说是仰赖。她在等赵尧将南齐江山拱手相让,这和张大嘴巴等着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玉姝细声重复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若然拙翁不幸言中,赵尧对她起了杀意,又当如何?

“小友才华横溢,假以时日,必然能够扬名立万,又何必流连那些个不切实际的华美表象?”

倘若不是为了三位兄长,玉姝也不会来到京都。所有隐衷,所有苦痛,玉姝不能向拙翁吐露半句。

“多谢拙翁提点。然则,一言九鼎,我既向波若大师允诺,就万万不能更改。”一方面是托词,另一方面,玉姝已经踏入京都,再想抽身,并非易事。

一个信字,使得拙翁无言以对,垂首沉吟片刻,再抬起头时,目中隐约泪光闪动,“小友高义,老夫心服口服。凡事总有苗头,假若他日,大皇子殿下容不得小友,小友定要尽早离开京都,离开南齐。”

玉姝定定心神,微笑道:“拙翁请放宽心思。大皇子殿下曾是波若大师弟子。即便还俗,可仍是善心大度之人。”与其说相信赵尧,倒不如说是相信波若大师。

“利欲足以熏心。小友切不可等闲视之。”

利欲熏心?!玉姝攥紧了隐在袍袖下的左手,嘴巴抿成一字。

拙翁啜了口茶润润喉咙,又道:“人上了年岁,便心软到见不得世间凄凉,亦喜从容恬淡。于莲花寺初见小友侃侃而谈善恶天道,我就在想舞勺之年的小儿都懂天道了,我过了艾服,却还参不透人心。千算万算,人心难算。而且,大皇子殿下已经还俗,那些个清规戒律,于他并无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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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不是赵尧,不晓得赵尧究竟作何打算。玉姝想为赵尧辩白,猛然发觉,无从辩白。

拙翁知她矛盾,便道:“或许,大皇子殿下并非那般不堪。然则,小友经天纬地之才,兼且重信重义,难保不遭人妒忌。是以,小友万事都留一线生机,总没有错。”

玉姝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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