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杨府(1 / 2)
清晨第一缕晨曦射入兴化坊杨府时,杨相爷已然穿戴整齐,负手立于幽香亭上,俯瞰这座前后五进,占了半坊之地的大宅院。
说不得意,那是假的!
杨相爷手捻胡须,唇畔含笑,摇头晃脑吟唱,“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1】”唱罢,眉梢顽皮的跳了跳,调侃道:”我就是那身居繁华的五柳先生!情怀心境,全都一模一样!”
自从他在谢九那儿撞了个软钉子,这还是头遭由心里笑到了眼里。许是他全情沉浸在家大业大的成就与喜悦中,又或者他太过沉溺于五柳先生的心境中,就连府中管事到在他身后都全然不觉。
“相公。”石管事毕恭毕敬在杨相爷身后唤道。
杨相爷被他突如其来唤这一声吓的身子微颤,掉转头,刚要开声责骂,就见石管事左眼下面红肿一片,感同身受的“啧啧”两声,语重心长言道:“老石呀,我早就与你说,领了薪俸速速孝敬爱妻,莫与妓胡混。怎么样?尝到苦头了吧?!”
石管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的仰起头,问道:“相公何出此言?”
杨相爷嘿嘿笑了,用手点指石管事眼角,“你说你,都叫你那妻打成这样了,还来问我何出此言?行了,行了,今儿个你就踏踏实实在府中支应着,逢着迎来送往的差事交由旁人做吧,别出去丢人现眼。”
石管事恍然,咧嘴笑道:“相公,您误会了,小的这是仿照东谷谢郎君的半梅妆。咱们坊里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各个脸上都描一朵。您瞧,美不美?”
“美?”杨相爷刚刚见晴的心绪立马儿乌云密布,暗无天日。他眯起眼睛细看石管事眼角,果真是浮在表面,用胭脂扫了淡淡一层红色。说是半朵梅花,实则就是一个大圆圈上头三个小圆圈,瞧着不像梅花,倒像是被人打了。
杨相爷颌下胡须不悦的颤几颤,嗤一声:“半梅妆?谢九不吟诗作对,改在脸上做文章了?”
石管事光顾着追求时兴,忘记了杨相爷与谢九郎较着劲呢。他缩了缩肩膀,小心翼翼的垂下头,恭谨答道:“小的不知。”
“不知,不知。你最懂得装疯卖傻。”杨相爷升腾而起的怒火,因为石管事的温顺样貌而烟消云散。
杨相爷挺了挺腰杆儿,拿腔拿调的问:“说吧,什么事儿呀?”
他这一问,老石犯了难。他来寻杨相爷不为别个,还是为了谢九郎。
犹疑着到底说还是不说,杨相爷不耐烦的催促,“说呀!脸上描半朵花,就把你描哑巴了?这要是弄个整朵儿的,你还不聋了?”
“相公!”老石停顿须臾,又道:“谢郎君在寿昌门前的空地上架了个小几,当众写状书呢。才一阵功夫,就有好些人围观。”
皇宫东门曰寿昌。
杨相爷一听,乐了,“写状书?他要告谁啊?”
老石垂下眼皮,答道:“惠妍公主。”
“好啊,那就让他告啊!谁敢接他的状书?!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杨相爷溜完嘴儿,精神抖擞,理理袍袖,又道:“他还跑去皇宫门前瞎胡闹,我看他这回怎么收场!”
“相爷,您有所不知,昨儿个从下晌到晚上,大酒店也好,小酒楼也罢都有讲唱艺人在说惠妍公主仗势欺压谢九郎的事体。也有不少人在传说谢九郎拜师描画半梅妆,一夜功夫,京都儿郎竞相效仿。”说到此处,石管事略作停顿,手指轻触面颊,重重叹息一声,继续说道:“就连走街串巷的货郎子都在售卖昨儿个谢九郎腰间佩戴的猴子抱桃荷包。”
由于谢九郎拜的师父是拙翁韩冰,是以谢九郎举动格外受人瞩目。不止谢九郎脸上淤青,就连他特意换上的桃红缎子面猴子抱桃荷包都成了百姓们的新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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