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章 花下魂(2 / 2)
“云对雨,花对月,晚照对晴空,宿鸟对鸣虫……”
那年洛阳城里花间姑娘笑意盈盈的笑容,姑娘素手折花赠予白衣书生。
那时的那人定是敛尽了满身的煞气,着一身白衣,就这么打马走过洛阳,路过了盛开的牡丹的繁街,遇到了他心爱的姑娘。
“一个恶鬼竟在凡间被调戏了。”耳畔似乎又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轻叹,似自嘲,似宠溺。“姑娘是个大家闺秀,品茶下棋不爱,偏向往江湖,那时人间并不太平,姑娘总爱同白衣书生说着天下大事。”
“那时烛火跳动着的微光映着姑娘明媚的笑容,不知怎么,心里头有什么在松动。”
良久,阿九才把故事拼凑起来。
那年白衣书生总笑看打趣伏在案几上纤纤素手压着琴弦的姑娘,有我,岂能让你有事。
多年后,白衣书生坐在漫天的飞舞的花瓣树下,透过朱砂窗,却听不见当年琴声。
姑娘是大家望族的庶女,一朝选入宫中,不日,皇帝驾崩,姑娘被拿去活祭。
那时,花澈困于地狱,眼前漫天的火红,三界业火,众苦充满。
那时花澈笑谈起,那张平静的脸上眼中藏着落寞,“白衣书生说,你等我啊,等我赎完了罪,便归来娶你。姑娘说好啊,笑容开心的一如往日。”
“可是后来书生发疯一般的回到人间找姑娘,才忽然惊醒,那个等了她好多年,他深爱的姑娘啊,早已不在人间了。”又道,“阴间来来去去百年,却是在尘埃落地时才唤起姑娘的名字。书生记忆很浅,已经忘却了很多,却依旧放不下他心中的姑娘。可是终究没有把他的姑娘认出来……”
“为何深爱却记不得了,为何书生记不得,姑娘也记不得了?”那时阿九天真浪漫的坐在树下,透过漫天飞舞的花瓣望着那坐在树上的仙人。
“因为姑娘也骗了书生啊。”花澈默了良久,叹息一声。“姑娘没信过书生啊,姑娘一遍遍的在书生的耳边重复着天命,那日姑娘离开时,背影在夕阳下的剪影分外的凄凉,可终究没有回头看那守在树下的书生一眼。”
“姑娘天生能通鬼魂,十七岁那年被皇族司天监选为了祭品,一年后便入了宫陪着老皇帝一起葬入皇陵。”又道,“书生在阴间遇到了囚于归途的女子,归途里有浮生幻境,住着都是灵根洗尽而不入轮回的人,书生每日从归途走过,看那女子独自品茶下棋。归途三界怨灵近不得身,女子也从未走出浮生幻境,却在幻境的桃花树下对每日路过的书生抱以一笑,明媚的晃了书生的眼。”
“百年前三界动乱,动乱平息后书生路过归途,听归途里的鬼差道,女子已将自己献祭,留下一抹魂魄入了三生石。”
“她走时可留什么话?”白衣书生呆呆站在归途入口许久未曾回过神来。
守在归途的鬼差拍着白衣书生的肩道,就这一处摇着头叹息。“那只一直守在归途入口的女鬼啊,她不爱说话,但是她走的时候却是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凡尘能通鬼的人有一次预测未来的机会,那一年她通了天命算的是姻缘,卦里说,那年牡丹盛开的洛阳城会有一个白衣书生打马走过。”
白衣书生忽尔就笑了,视线却越来越模糊。直到自己的身子抵住了幻境,呆呆的看着归途幻境,平生彻悟了至悲无泪。
书生说他有一个愿望,就是有一天能携他心爱的姑娘再看一看那年洛阳城里盛开的牡丹。
后来,书生又回到了当年的洛阳城,牡丹依旧盛开得如当年的雍容华贵,却再也不见花下那个折花的姑娘。
那年阿九站在树下笑仙人入戏太深,平白的叫听戏的人眼泪也崔了出来。
那年仙人听罢也坐于树上笑,笑出了眼泪。
那年阿九还在歪着脑袋疑惑的想,仙人怎么可能有眼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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