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孤零于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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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似水,晃眼便是十年。

皎洁的月光穿透幽深的竹林放出稀疏的斑驳光影,映衬着透着微弱烛光的茅草屋。

朦胧地能听到一个女人和一个孩童的声音。

女人玉横床缘,面容枯槁憔悴,却也能看出容貌的标致,淡眉素容,眼含泪点,一袭长发散发着淡雅的芬芳,和以芝室陈列的幽兰之香,整个屋子透出些许温馨之余散发着丝丝清凉。

跪在床沿的孩童紧握娘亲的手,眼噙泪水。

这位女人正是宗韦遗孀涂依苓,孩童正是幸存的次子宗正。

涂依苓娇喘地说道:“正儿,娘亲快不行了.....”

涂依苓咳了几声续以微弱语气说道:“正儿,娘亲命苦,你更命苦啊!自小没有爹,只能与娘亲生活于如此凄清偏僻之处,能与你的父亲相知相爱是我平生最快意之事,自你父亲过世,我本了无牵挂,唯独你让我放心不下啊!”说着不免痛哭流涕。

宗正默默地看着娘亲的脸,伸出粗糙的小手擦拭着从娘亲泪角滑落的泪珠。

粗糙的小手唤起了涂依苓的回忆,泪珠里闪过许多宗正照顾自己病体而饱经辛劳的情形,不免愈加愧疚!

她轻缓地伸起惨白无血的手,轻柔地抚摸着自己心爱儿子的脸,试图要一辈子记住这张让她牵挂不止的脸。

突然她一阵激动,抽搐而起,口吐鲜血,刹那间纤柔的手从孩童的脸上轻轻滑落。

“那幅画.....”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却不等道完便香消玉殒,花脂凋零了!

宗正始终都没有掉一滴眼泪,心里却是无限悲恸。

月光黯淡,清风骤起,四周竹林掩郁,茅草屋哑然无声,温馨不再,只余不尽凄凉!

宗正自小失去爹,如今娘亲又与世长辞,自此便成了孤儿,想来也甚是可怜。

宗正紧紧握住涂依苓的手,任它如何冰凉透骨,也觉得内心温暖洋溢。

他跪在榻前,彻夜目视着已经毫无血色的娘亲的脸,他要永远记住这张赐予他性命,无微不至照顾了他十年的至亲至爱的脸。

微阳初升,满林旭光通透遍屋。

宗正哀思彻夜,心知人死不能复生之理,缓缓起身欲松脱娘亲之手,却发现娘亲的手死死地扣着自己的手。

宗正心里清楚不过,娘亲对自己是如何地万般不舍。

宗正对着娘亲的手和以气息,娘亲的手便渐渐酥软松开。

拍拍自己酸软的膝盖,徐徐转过身子,看着窗外和煦的旭光,顿觉生活希望之杳存。

宗正找到一处视野开阔,背靠长风的崖地,择一处排水无虞之地便挖了起来,费了半天终于挖好了一块墓地。

转身返回小屋,走到娘亲榻前,最后一次亲吻她白霜般的脸颊。

他试着背起娘亲遗体好好安葬,却发现自己尚为年幼,气力不足。

于是只好将娘亲遗体置于案板之上,以绳索扣住,拖拉前行。

费尽功夫,终于将娘亲安穴掩埋,坐于墓前良久,总觉心中似有不妥。

细思大悟,“死而不得其名,悲乎往生!”,可惜陪伴娘亲十年却不知她名讳,十年来,娘亲不曾提起,也不愿提起,如今欲树墓碑却无名记之,为子如此,莫不遗恨!

回想思量道:“娘亲生前遗物定有遗迹可循,不得其名树碑,能精挑几件娘亲挚爱之物陪奁也算尽了一番孝道。”

于是起身折回小屋。

宗正径直走到床边,看着悬于床头墙柜之上的“宝马万里图”,心里暗自思忖:

“此画,昔日娘亲挂之于床头骈柜,每日环顾,时而流泪,时而欢喜,时而不语;想是爹爹生前遗留给娘亲的念想之物罢!娘亲最后仍旧不忘提及此画,难道是叫我以此画为娘亲陪葬之物以籍地下相思之苦。如此,我定要满足娘亲遗愿啊!”

想着便伸手取下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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