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峰回路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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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匹马骑得很快,卷着一路烟尘直奔皇宫的方向而去。

苏梨下意识的要跟上,步子一转没不自量力的硬闯皇宫,而是去了岳烟之前所在的医馆。

听见她问岳烟的情况,伙计说昨日傍晚,她走后没多久岳烟便出了门,然后一直没回来。

“她当时可有带包袱?”

“这个倒是不曾。”

伙计努力回想,平日医馆病人很多,他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有些细节就记得没那么详尽,苏梨强压下心中的焦灼继续追问:“那她有说过要去哪里吗?”

伙计想得眉头紧皱,苏梨拿了一锭碎银给他,不知是受了碎银刺激还是恰好回想起来,伙计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她好像说要去侯府复诊!”

侯府?

她去逍遥侯府做什么?昨夜楚怀安喝醉了可没提这件事!

苏梨诧异,刚想回侯府找楚怀安问个明白,就见安珏带着一波官兵气势汹汹的走进医馆。

原本等着看病的病人一见这架势,不是当场要死要活的病,立刻贴着墙根悄悄溜走,医馆一下子变得空旷安静。

“哟,苏小姐怎么也在这里?”

“这里是医馆,自然是来抓药看病。”苏梨面不改色,看着安珏问道:“安主蔚到此又是做什么?”

官府执行公务,向来无需向旁人解释许多。

然而苏梨不是旁人,安珏许是想要炫耀亦或者试探,从衣兜里拿出军情处的银色令牌高声开口:“军情处办案,本官怀疑你们医馆窝藏通敌卖国的重犯!所有人都待在这里不许动,本官要搜查赃物!”

安珏表情凶狠,话音落下,身后一队官兵齐刷刷抽出腰间的佩刀,医馆掌柜和伙计吓得都不敢说话,安珏抬抬下巴,那些官兵便拿着刀冲进医馆后院。

苏梨抿唇站着,神色漠然,像等着看戏的路人,谁也不知道她藏在衣袖下的掌心早已一片湿濡。

安珏给岳烟安的是通敌卖国的罪,苏梨想到昨日她看见的那匹胡马,想到买马的是位叫李三的书生,书生到善世堂来过。

她还给过岳烟一千两银票,数额那样巨大的一笔钱,岳烟绝对不会随身带着,昨日岳烟走时没拿包袱,银票定然还藏在屋里某一处。

岳烟来自边关,随商队入京,来历很容易就被查清楚了。

苏梨又想起自己之前曾让岳烟购置粮草,岳烟虽然还没买,必然已经打听过了,只要找人一对峙,便会露馅。

一个从边关来的弱女子,怀揣重金买粮草意欲何为?

若不将边关发生的事全盘托出,这通敌卖国的罪名便洗不清了!

苏梨细细思索着近日发生的所有,不停地逼迫自己赶紧想出应对之策,进去搜查的官兵已经拎着几只轻巧的包袱冲出来。

“大人!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那人说着,从其中一个包袱里拿出一本医书,翻开一看,医书中间被掏空,藏着厚厚一沓银票,面额五十一百不等。

“大人,有赃银!”那人惊呼一声,整个医馆一片哗然,医馆掌柜和伙计更是吓得面如死灰。

通敌卖国是要掉脑袋的死罪,谁沾上谁倒霉!

“带走!”

安珏下令,慢悠悠走到柜台,掌柜和伙计都吓得说不出囫囵话来,只眼巴巴的反复辩解:“大人,草民不知,草民确实不知啊!”

安珏并不理会,走到柜台前,从掌柜的算盘下面拿起账本温吞吞的翻看了两下,然后丢给离他最近的官兵:“按照账册上记载的,这些天到善世堂找叛贼看过病的人,都抓来好好审查一番!”

“是!”

众官兵底气十足的回答,在场来看病的又吓晕几个。

做完这些,安珏背着手在屋里转了一圈,提步要走,见苏梨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不由挑眉:“公务已处理完,苏小姐怎么不走?”

“安大人方才那本账册之上,恰巧有民女的名字。”

苏梨平静回答,丝毫不见慌乱,她已经猜到安珏此番造出这么大的声势是为了什么。

她与安珏是有些旧怨,但犯不着如此兴师动众,还扯到边关的事上面,唯一的解释是,安家心中有鬼。

而她,扰了那只鬼!

听见苏梨勇于承认,安珏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唇角上扬藏不住笑:“原是如此,那本官只能请苏小姐随本官走一趟了!”

说完,两个官兵上前想押着苏梨离开,安珏抬手制止,亲自上前,拉着苏梨往外走。

安珏是骑马来的,那马是棕色,看上去毛色鲜亮,是武将的坐骑应有的模样。

安珏将苏梨丢上马,自己再翻身上马,这个姿势,与方才岳烟被驮着带回来一模一样。

之前那两匹马看样子是直奔皇宫,安珏却是骑马将苏梨带进了军情处。

军情处初初新建,牢房里还没关过人,透着股子还没散透的泥灰味儿,刑房墙上挂着的工具也是崭新的一片银亮。

安珏把苏梨推进刑房,大爷似的坐到审讯的桌案上,笑出几分狰狞:“苏小姐,说说吧,你去药房是做什么的?”

“去药房自是抓药看病,那账本子上均有记载,安大人一看便知。”

“这话谁都会说,本官问的是,你打着看病的旗号,与叛贼接头,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安珏悠然的问,一点也不着急。

反正人是被抓进来了,要怎么审是他的事,他有的是时间跟苏梨耗!

“既是看病,除了望闻问切,询问医理,还能有别的什么吗?”

苏梨反问,在医馆的着急因为时间的拖延愈发急切,可那些措手不及的慌乱已经渐渐消失,现在她走在刀刃上,一不留神就会万劫不复。

她需要先确认岳烟是否安好,最好是能与岳烟见上一面,这样才能做出应变,将岳烟从这件事里摘出去。

一千两是她当来的,当票在她手上,安无忧那里留着票根,这件事板上钉钉,她根本辩解不了,她只能自己认下来。

这一千两其实不是大问题,问题是她为什么要让岳烟采购那些粮草。

苏梨心里飞快的思索着,耳边传来轻响,安珏从墙上取下一个足有婴儿小臂长的铁钩。

这种铁钩是远昭国常见的刑具,以前是屠夫杀猪用的,后来用于穿透犯人的肩胛骨,用这个将犯人吊起来,可以让犯人时时刻刻承受着剧痛的煎熬,磋磨意志,但不会让人死掉,受了此刑的犯人,出去以后整个人基本就废了。

“知道这是做什么的吗?”

安珏笑盈盈的问,用铁钩在桌案上敲了下,故意吓苏梨,想看她惊慌看她害怕,这女人从回京以后第一天在马场遇见就让他很不痛快。

那种不痛快来自于,他明明从画本子上见过这个女人最下贱放荡的一面,她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有骨气有傲气的模样,还几次三番借着楚怀安的手给他难堪。

这女人不是应该逢迎讨好,在男人胯下过日子吗,怎么配与他唱反调?

安珏想着,落在苏梨身上的目光便放肆起来,她又穿了男装,却没来得及束胸,遮掩不住玲珑的曲线。

在安珏问出那句话以后,她丝毫没有害怕,清冽的眼眸黑亮如墨玉,透着蛊惑人心的漂亮,直勾勾的盯着安珏,像是在挑衅,看他能拿她怎么样。

安珏舔舔唇瓣,心里被勾出火来。

苏梨的漂亮是有目共睹的,她的性子与安珏平日看见的那些女子截然不同,像一直傲然盛开的腊梅,鲜活的绽放着,叫人忍不住想将她折断。

“苏小姐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倒真是胆识过人呢!”

安珏说着走到苏梨面前,抬手一划,铁钩尖利的钩尖轻松划破肩头的衣服,他的预估有些偏差,在白皙圆润的肩头留下一条清浅的血痕,血珠争先恐后的涌出来,红白的颜色形成极鲜明的反差,勾得人眼珠都红了。

“安大人,此案尚未有定论,军情处乃专查军需之用,此案是不是该转交大理寺审查?”

苏梨问着,双手环胸,呈防御姿势看着安珏,从他充满欲念的眸中嗅到一丝危险。

安珏被她的模样取悦,低笑起来:“苏小姐进了军情处,那就是军情处的案犯,如何轮得到大理寺插手?”

许是觉得苏梨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安珏的警觉性没那么强了。

他到底没上过战场,不知道经历过腥风血雨厮杀的人,对活着的渴望有多么强烈,更不知道苏梨对自己看重的不容侵犯的东西有多果决。

安珏太得意了,他抬手,用那铁钩勾住苏梨的衣领,只要往下一拉,就能将苏梨的衣襟划坏,但要控制好力道,不然会划伤衣服底下的肌肤。

一点血可以激发男人体内的兽性和欲念,可太多血就会黏糊得让人作呕了。

苏梨贴着墙没动,目光沉沉的看着安珏:“安主蔚,在没有证据确凿以前,谁也不能定我的罪,就算定了罪,你身为朝廷命官,现下对案犯做出这样的事,于法理都不合吧?”

到这个时候,她的语气还是很镇定的,安珏心里烧着火,被她的语气挠得心痒难耐,凑到她耳边低语:“这里是军情处,你都不知道被多少人睡过了,我就算真的对你做点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他的语气很笃定,嚣张得很。

“就算旁人不知道,可我还活着啊。”

苏梨说着绽开一抹浓艳耀眼的笑,安珏被晃了眼,抬起另一只手朝苏梨的脖子探来,苏梨贴着墙没有躲,任由男人粗粝的手掌顺着衣领探进,长有薄茧的指尖一寸寸划过,触及那一片美好。

所经之处都是温软香热的,不需要用力,就会变换出各式的形状,这滋味真是好极了。

安珏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苏梨呼吸喘了喘,喷出馨香,惑得安珏低头要去吻她,却在唇瓣要碰到的时候,腿间传来灭顶的剧痛。

苏梨屈膝上顶的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道,这一招是陆戟交给她的,她实践过许多次,熟练又狠辣。

男人的欲念越是高涨,这一招下去带来的伤痛就越是极致。

安珏瞪大眼睛,张了张嘴,痛得连声音都发不来。

苏梨凑近,冲他弯了弯眸:“安大人,在军情处的大牢里被人踢了命根子这种事需要我帮你宣扬一下吗?”

刚才伪装出来的媚意消失无踪,苏梨把安珏那只不安分的手扯出来,想直接剁掉,想到岳烟还生死不明,又放弃。

安珏痛得后退两步靠在桌案上,却仍站立不稳。

他太得意,不仅没给苏梨上手铐脚镣,甚至连狱卒都没有放进来。

上次他被苏梨蹬了两脚,却没有长记性,被苏梨一笑,便以为自己可以把人拿捏于股掌之间。

他以为投敌卖国这样的罪名扣下来,苏梨会惊慌失措委曲求全,甚至主动承欢于他身下以免于责罚……

这样的自以为是,给苏梨创造了很好的条件。

“安大人,我们现在还是说点和案子有关的事吧。”

苏梨主动提及正事,安珏痛得失语,依然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道:“贱人!偷袭朝廷命官你可知该当何罪?”

“民女愚钝,不知所犯何罪,安大人若觉得委屈,不妨到御前告民女一状,看陛下会如何决断!”

苏梨油盐不进,看上去丝毫不害怕,安珏不停地倒抽冷气,脑子痛得一阵阵发晕,正要叫人,门外传来一阵喧嚣,片刻后,楚怀安带着一队人马大刀阔斧的走进来。

牢里只点了两盏等,光线昏暗,苏梨与安珏只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站着,尚未整理衣襟,一小片雪白的肌理显露出来,瞬间吸引了楚怀安的眼球。

楚怀安大步走进刑房,越过安珏走到苏梨面前,也没问话,只抿着唇直勾勾的盯着她胸前看。

方才并没有剧烈的打斗,只是行动之间,衣襟难免被那铁钩勾破了些,连同最贴身的肚兜都被勾开一个口子,隐约可以看见深不见底的沟壑。

那目光太过灼热,苏梨被看得不自在起来,抬手掩住胸口,肩膀上那一条清浅的伤口却又越发明显。

楚怀安在这两处看看,扭头看向安珏。

安珏还没缓过痛,手上的铁钩也还没丢掉,无声的昭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楚怀安眸色一深,忽的抓住安珏刚刚碰过苏梨那只手用力一折。

喀的一声,手骨错位了。

安珏的面容疼得狰狞起来,额头青筋暴涨,楚怀安钳制住他的下颚,将那声痛呼堵在喉咙里。

“唔!!!”

痛呼化作闷哼,虽然没有多刺耳,却也听得人心惊肉跳,跟着楚怀安一起进来的人全都打了个寒颤。

一声喊完,安珏失了力,脱水一般坐在地上,脸色一片惨白,他仰头看看苏梨又看看楚怀安,喘着气开口:“私闯军务重地,殴打同僚,侯爷眼中还有王法吗?”

都这样了,安珏还是不肯服软,他总觉得这次拿捏到了天大的秘密,说不定连楚怀安都要被苏梨拉着一起治个什么罪,因此并不害怕。

今日苏梨踢他命根子,楚怀安折他一臂,日后总是有机会还回来的。

“安主蔚擅用私刑,又欲图对本侯的人不轨,本侯没砍了你的脑袋当球踢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楚怀安声音冷厉的回答,冲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人上前来押着苏梨往外走。

安珏坐在地上,痛得爬不起来,等楚怀安带着人走了,狱卒才跑进来,见安珏那样子,顿时吓得腿软:“大……大人,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还不快去叫御医!”

安珏没好气的怒吼,眼底迸射出强烈的恨意,日后定要加倍奉还今日的屈辱。

这厢楚怀安压着苏梨出了牢房,立刻有人上前给她戴上枷锁,等一切弄好,不顾众人的阻挠,楚怀安把苏梨塞进候在一旁的马车里。

车里还坐着一个人,那人像初见那夜,拿着一卷竹简温吞吞的看着,一身墨黑色朝服冷肃得叫人不敢亲近。

“赵大人。”

苏梨打了招呼靠着马车壁坐好,楚怀安跟着上了车,车夫驾车前行,楚怀安脱了外袍将苏梨整个裹住。

“侯爷,我不冷。”

苏梨开口,楚怀安没吭声,在外袍上系了个结,把她裹得严严实实。

“善世堂的伙计说,岳烟昨日去侯府复诊了,侯爷昨日可曾见过她?”苏梨低声问,她与陆戟的关系,赵寒灼基本知道个大概,岳烟的来历自然也不必瞒着他。

“见过。”楚怀安坦然回答,从袖袋中摸出一个药瓶,扳过苏梨的肩膀给她肩头那一道伤口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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