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 还有一劫要渡(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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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栾的目光微滞,笑了一声。

“如今便是与你说又有何妨?不错,我就是喜欢他,自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否则,我必不会替他卖命,可他呢,那段时间病了那几年之后,一睡醒之后醒来就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呵呵呵……”

阿栾笑的有些自嘲:“他自己也许没有发现他变了多少,我问他,他病了的那段时间的记忆是什么,他也不记得,可自从你出现之后,他似乎都慢慢的想起来了。”

阿栾的目光突然扫向了胡雪,在明灭的烛火之中映得那么模糊,又透着让人害怕的腥寒的光芒:“你究竟是什么来路,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胡雪抿了抿唇,从喉间漫起的涩意让她的一颗心几乎都要麻痹。

“这么久了,连我都快忘记我是什么来路了,你突然这样问我,我还真有些……回答不上来。”

她都快忘记自己究竟是这个世界的小狐狸,还是二十一世纪,胡家的小幺女了。

阿栾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情绪变得有些过于偏激了,她深吸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再看向胡雪:“罢了,你不用说了,我也不想要知道你的事情。”

她说:“但你今日必须要与我走一趟,因为他想见你,这么多年了,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见他。”

胡雪看着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早就知道见面不会有好事,你又何必替他执着?我们的缘分早就尽了,况且本不过是个孽缘,如果可以,我宁愿从前从未认识过他,也好比背上这人情债压抑了一辈子。”

阿栾怔然地看着她:“你竟说出了这样的话,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看着胡雪,摇着头:“你可知道他为你放弃了多少,他又为你愿意放弃多少,以及他将你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为何要这样,但他待你难道会比如今的皇帝当初的宸王差吗?”

胡雪苦涩的一笑:“可我对他,我只将他当做朋友啊,我与他并无男女之情啊,这样的我,能选择他吗?”

阿栾愤怒,朝胡雪跑过来,胡雪凝重了神色接住她几乎用尽所有力气的一招,然后看见她向后翻了一步,停在自己三步之远。

“为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阿栾咬着牙,看着胡雪的神情甚至是恨意。

面对这样的阿栾,胡雪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甚至不知道能说什么。

阿栾站在原地喃喃自语:“他那么好的男人,犹如清风明月,清然,淡薄,却不冰冷,他几乎是这世间最好的男子,而你为什么爱的是那个男人?那个冷酷,冷漠,杀人不眨眼,完全没有温暖可言的宸王,如今的陛下。”

胡雪闭了闭眼,她缓缓张口:“你错了,你根本一点也不了解夜凌渊,我不许你那么说他!”

这不是第一次了。

但即便天下人都认为夜凌渊如阿栾说的这般,却唯独胡雪不。

他其实也是个多么细致,多么温柔的人,只是从来没有人真正明白过他而已。

“呵呵呵。”

阿栾笑,笑她的愚蠢,笑她的目光短浅:“一个连自己的母亲都弑杀的人,你又知道他什么,你凭什么这么果断。”

胡雪被她眼中的确信给刺激到了。

她很愤怒:“你问我凭什么是么?就凭我懂他而你们都不懂!”

“一个正常人,即便是再有什么深仇大恨,会弑母么?”

胡雪听了她的话,抖了一抖。

“你看你,也怕了不是么?”阿栾的眼中露出了冷嘲的神色:“那位陛下他够狠,没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你怎知道自己待在他的身边会有好结果?”

在红色的微弱的火焰下,阿栾就像一个魔鬼,她的影子被拉得有些长,就像是张开了爪牙的恶鬼一般。

“不会有好结果的,今天听说,你有孩子了啊,你怎么知道那位陛下有一天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连你们的孩子都杀呢?”

胡雪冷漠地看着她,她的话语其实根本无法动摇到胡雪半分。

“我男人!我比你清楚,轮不到你来说这些话。”

阿栾的神色又冷了下去:“你摸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回去告诉我,我连夜凌渊的孩子都有了,叫他不要再执着了!”

阿栾看着她:“你以为他会在意这些吗,只怕是你若愿意在他的身边,这些孩子他都愿意当亲生的养。”

胡雪知道夜凌泽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尤其是对她,从她的前世……他甚至愿意为了她去死一般。

胡雪的心口处猛地一阵剧痛传来。

见她似乎心口疼痛难忍,甚至额头上面都布满了细汗的样子,阿栾皱了皱眉头调侃道:“你这是怎么了?心痛么?”

她的神色一片冰冷:“都说心非木石岂无感,可你的心,就是木石!怎么你也会有这样时候?”

这种感觉并不是偶然,胡雪犹记得前一段时日,也是这么一阵心悸之后,自己便大病了一场,将她的三个小家伙都吓坏了。

好在这一次只是短暂的一般,很快,胡雪就好多了。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的指尖处似乎有灵力在不断地流失。

阿栾本想着趁着她面色苍白将她打晕了带走的,只是在下一刻,门突然打开,站在原地的女子被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搂在了怀中。

这下子轮到阿栾面色苍白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站在外面多久了,而她方才说的那些话又听去了多少。

夜凌渊面无表情地看着阿栾:“许久不见了。”

他的眼中带着对阿栾不自量力的举动的嘲讽:“你以为朕还能看着朕的人在朕的身边被你劫走?”

阿栾心知只要这个男人在,自己是休想将这个女人带走了,于是她只能赶忙退后好几步之后,翻窗户逃走。

夜凌渊刚要叫叶沉去追住她,胡雪拉了拉夜凌渊的衣袖:“别,别追了,让她走吧,好吗?”

胡雪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胡雪不知道夜凌渊会不会听自己的这一句话。

但夜凌渊是听了的,他的神色不明,点了头:“如你所愿。”

胡雪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知道最终是自己浑身一软,倒在了夜凌渊的怀中。

她甚至没有听见夜凌渊焦急喊她的声音。

当胡雪再醒来的时候,夜凌渊就躺在她的身边……看书。

胡雪皱了皱眉头:“我怎么了?”

夜凌渊瞥了她一眼:“朕还想问你是怎么了。”

胡雪笑嘻嘻地抱上了他的手臂,脑袋就贴了上去。

那亲昵,就好像刚新婚的夫妇一般,任谁也想不到,这一对,整整有快八九年的感情了。

胡雪是那么明显地感觉到夜凌渊似乎浑身都僵了那么一瞬。

胡雪微微怔忡,默默地放开了手:“你怎么了?是我这样缠着你的手让你觉得不舒服了吗?”

夜凌渊神情认真地看着她:“你当真不会害怕?”

胡雪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明白地问:“害怕什么?”

夜凌渊丹凤眸中的神情深深:“若是阿栾先前说的那些话全是真的呢?”

胡雪皱了皱眉头吗,不知道他突然怎么会说这个,但看他满是试探的神情,她就有些明白了。

“真的就真的呗。”胡雪见夜凌渊并不是排斥自己的靠近,又缠上了他的手臂,幽幽地道:“就算以后死在你手里,我也甘愿。”

她故作深情地道。

说完之后顿时觉得中二,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夜凌渊甚至不明白这样的事情究竟有什么可以笑的地方,皱眉看着她。

“朕与你在说认真的,你却为何……”

“我也是在说认真的啊。”

胡雪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死在我男人的手上,总比死在别的什么东西的手上好,况且……我家男人才舍不得杀我呢。”

那一副有恃无恐的小模样,实在很容易让人忍俊不禁。

但对于男人而言,没有什么是比自己心悦的小女人完全信任自己,依赖自己来的让人愉悦的了。

“小不要脸的东西。”

夜凌渊嗤笑。

胡雪扁了扁嘴:“已经不小了。”

夜凌渊点点头,继续看他的书,一边分心道:“是不小了,三个孩子都已经七岁了,可这样的雪儿还是有些不长眼的人往前凑,有时着实让朕觉得苦恼。”

胡雪一听这话,艾玛,怎么那么酸呢,简直不像某人说的出口的。

这是在吃齐佑的醋吗?

哈哈哈,那个少年有什么醋可以让夜凌渊吃的?

别说,胡雪还真有点喜欢看这货吃醋的样子。

这也算是一种恶趣味了吧。

胡雪于是装作无奈地叹息道:“作为一只不折不扣的狐狸精,其实太有魅力了也不好,皇上说,是也不是?”

夜凌渊有时候真会怀疑这丫头的脸皮若是拿去筑城墙,那晋国是不是再也不必忧心外敌了。

胡雪想要气一气他的心一下子顿住,瞪着眼睛看着他:“我知道你又在心里说我不要脸是吧!”

夜凌渊瞥她一眼,点点头:“有些自知之明,还不算无可救药。”

胡雪:“……”

打哭你哦!

然而,她做不到,因为最后只有自己被打哭的可能性。

咳咳咳,这种事情嘛,不提也罢。

胡雪闷声地躺在了他的身边,一言不发,夜凌渊就看着自己的书,就好像没有留意到她的小情绪一般。

嗯,不是只有她会有小情绪的。

只是……夜凌渊瞥了一眼她的手臂上面似乎有伤。

“这是怎么伤的?”

胡雪撇撇嘴,并不是很在意:“哦,这个啊,刚才被阿栾划到的。”见夜凌渊神色变冷,胡雪又连忙安慰:“唉,小伤啦,其实阿栾伤的肯定比我重,毕竟我那么厉害嘛,哈哈哈。”

……

胡雪分明知道她如今所在的地方是夜凌渊的寝宫,但为何还会有一些不知死活的人老是挤着脑袋想要进来,比如某个姓齐的女人。

当胡雪听见有人进来通报的时候,她有些生气地瞪了夜凌渊一眼。

夜凌渊丝毫不在意外头多杵了一个女人,随口道:“不用管她,你先出去,她若爱等便让她外头等着去。”

修长的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什么药膏,冷着神色跟胡雪说:“擦药。”

胡雪本是不想怎么样的,可外头齐妃那个女人让她无比的不悦,所以她撒娇道:“你给我擦好吗?”

夜凌渊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却也没有拒绝,拉过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卷起她的衣袖。

“此药用上可能有微微刺痛,忍着些。”

胡雪挑眉,心中突然又升起了恶趣味的心情。

趁着夜凌渊给她擦药,她就娇气地叫唤。

“啊啊啊,轻点轻点!”

“诶,疼,呜呜……”

外头的人们听见这怪异的声音皆是一凛,刚进去过的那人神色飘向了别处。

齐雨柔先是一愣,然后想起嬷嬷告诉她的一些话,手中的手帕被搅到变形,发出这种声音,里面在做什么不是很明显么?

齐雨柔无比愤恨地跺了跺脚,哪里还愿意在这儿再多待片刻。

夜凌渊的手一顿,神色诡异地看着她,胡雪吐了吐舌头,就见夜凌渊的目光微微变了,似乎有什么情绪在蔓延,登时就不敢叫唤了。

她怎么差点就忘了……

呵,女人,你在玩火。

脑中似乎有这么一道声音咋嘲讽着胡雪,随着男人的吻沉沉地落了下来,胡雪的脑子里面彻底当机。

“朕的雪儿,脸皮确实厚了些。”

胡雪看着他眼中的揶揄,只恨不得可以找个地洞把自己装进去。

然后……两个人就很自然而然地缠缠绵绵了起来。

在最后一步的时候,门后又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爹爹,阿娘……”

胡雪:“……”

夜凌渊:“……”

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夜凌渊的脸色黑的像墨,胡雪慌忙地穿好衣裳又给他穿好衣裳,走了出去。

“弦歌怎么了?”

弦歌扁嘴:“阿娘,我……”

胡雪见她这样可担心坏了:“怎么了怎么了,快说啊。”

弦歌看了一眼自家阿爹,觉得阿爹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她都有点不敢说话了。

这样欲说还休的弦歌差点把胡雪吓坏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怎么了?”

弦歌似乎难以启齿,她说:“阿娘,弦歌饿了。”

胡雪:“……”

夜凌渊:“……”

下一刻,弦歌看见自家爹爹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有些怕怕地看着他,然后爹爹一把将她给拎了起来,之后走到门口之后将她放下,然后摸摸她的头:“弦歌乖,回屋去睡觉,晚上不许吃东西。”

弦歌就这样被交代给了叶沉带回去。

然后房门被砰的关上。

叶沉:“……”

小公主来的不是时候呢。

弦歌眨了眨眼睛:“父皇怎么了?”

叶沉也眨眨眼睛:“大约,可能……”

叶沉也没说完,弦歌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大人,唉。”

叶沉:“……”

他怎么感觉主子的三个孩子都是几个机灵鬼。

“算了,我要回去了,我这么大一个电灯泡怎么能杵在父皇身边呢。”小丫头喃喃自语之后,转身离开。

叶沉偏了偏头。

唔,小公主说的话他怎么都听不懂?

电灯泡又是什么意思?

唉,小公主的世界也好难懂啊!

叶沉见她就要走远,赶忙跟了上去。

胡雪忍住眼中的笑去看夜凌渊:“别生气嘛,是弦歌又不是别人。”

这么一闹,倒是继续不下去了,胡雪心里一乐,难得看见夜凌渊吃瘪还不能发火的时候,要多看几眼才好呢。

胡雪突然想起了什么,问他:“对了……无墟……”

夜凌渊的神色在胡雪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瞬间变得可怕无比。

胡雪上前两步抱住了他的腰,将脑袋贴在他的肩头,柔声温暖道:“别生气了,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就是因为他提早给我解开了这穴道我才会没事的,夜凌渊,你要怪就怪我好吗,不要迁怒于他,那神棍,是无辜的……”

胡雪知道他在意什么,所以只能尽量解开他的心结。

“夜凌渊,对不起,我这一次向你保证好不好,今后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会再离开你了,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好吗?”

胡雪看见夜凌渊的眸色渐深,他深深地吻朝胡雪的唇上印了下来。

有些凶狠,带着惩罚的意味。

“雪儿在胡说什么?不是只有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而是,即便是死亡也不能将你我分开!”

胡雪这才知道他当初被自己伤的有多重。

对不起,夜凌渊,对不起。

……

最后,夜凌渊带胡雪去看了无墟,自她掉下悬崖之后,而他只找到了一具小狐狸的尸体之后,无墟便被关了起来。

毕竟,若胡雪死,有大半的原因,全在他的身上!

整整七年之久,胡雪觉得是一个正常人都会疯掉。

“你……”

胡雪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邋里邋遢,胡子长的吓人的人,骇住了。

“你还是回来了。”他的声音很浑浊,似乎很久没有说话了,有些嘎嘎的沙哑声,听着怪吓人的。

“果然这一切都是命。”

他看向胡雪,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胡雪一愣。

他的神情有些无奈。

他说:“你还有一劫要渡,若渡,此生可续,若不渡,一切便都要归位,端看你,能受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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