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卿许一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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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意悠瞪了她一眼,嗔道:“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省心的!害得我放弃蒲江的奇景,千里迢迢赶来看你。还不快点把粥喝了?这可是我亲手熬的。”

童昱晴含笑接过瓷碗,“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亲手为我熬的粥,自然要喝得一滴不剩。”

原意悠见她喝得急,又道:“你慢点儿,又没人与你抢。”

一碗温粥下肚,童昱晴的腹部虽然还是很痛,但却有了一点力气可以忍受疼痛,她拉住父亲的手问道:“父亲,您是怎么从童柏毅手里逃出来的?您的眼睛怎么了?这几年您到底经历了什么?”

童枫毅长叹一声,“你叔父恨我入骨,他哪里舍得让我痛痛快快地死?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他是想等你杀了你裘叔叔,天下大乱之后,让我亲耳听到裘童两家分崩离析的消息,亲身经历战火缭乱之苦,把我丢在战乱之中自生自灭。从原野之死开始,他算准了一切,就算稍有偏差,他也能因势利导,唯一算漏的,也许就是,我有一个能洞察人心、明辨是非的女儿。”

童昱晴想起当时的情况,也想起那个救自己脱离苦海的人,眼泪倏地一下染湿了她的衣裙。

原意悠听到一个敏感的名字,眉头一紧,还没等问出口,裘泽远就已经问道:“原野?你的意思是原野之死也与童柏毅有关?”

童柏毅反问道:“不然你以为,原野被放出来后,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死掉?又为什么会那么巧,让黛洢遇到了他?”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裘泽远话刚出口,就明白了原委。童柏毅能想到利用悠悠和懝儿来对付自己,又怎么可能想不到,直接用洢洢呢?

童枫毅又道:“不只黛洢,因为得悉裘氏丑闻而被送走的那十二家人,也被童柏毅灭了门。”

裘泽远和童昱晴齐齐惊呼:“什么?!”

童枫毅又将童柏毅对苗雯等人做过的事说了一遍,童昱晴一想到那十一个无辜的人已经为童柏毅那个疯子身赴黄泉,心就止不住地发寒。

童枫毅听过女儿的话后也是满面泪痕,“那现在这十二个孩子,应该还有一个尚在人间,我想应该就是那个负责看守我的人。虽然我眼睛看不到,但我能感觉到那个孩子的天资没有那么高,所以才会被你叔父派来看押我。如果他还活着,我们就不要追究他的过错了,毕竟他也是受害者。”

童昱晴应下后,童昱晴问道:“父亲,您还没有告诉我,当初在童柏毅的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童枫毅说道:“他戳瞎我的眼睛,带走你母亲之后,炸毁了他亲手建造的一切,让你们以为我已经死了,但实际上,他已经让他的部下将我带走,关了起来。还好你叔父的目的只是折磨我的灵魂,所以我时时能听到你们的消息。直到他的死讯传来,看守我的人慌了神,我才趁机逃了出来。逃出来之后,我才发现,关押我的那间密室,在茽鸣山下。那时,我还没有适应没有眼睛的生活,却又不敢在山上多作停留,便混在乞食的人群中,一路向南,因为我不知道有没有人追杀,所以就一直逃,两个月前,才跌跌撞撞地逃到瀛安边上的一个小镇,在一个小饭馆里以酿酒为生,顺便打探你和昱晧的消息,可是在那个小镇上根本打听不到你们的消息,好在上天眷顾,让我遇到了碧儿,帮我找到了蒲合,见到了你们。”

童昱晴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熟悉,一时却又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刚巧碧儿进来,童昱晴看到她的面容,仍没想起在哪里见过她。碧儿的笑容很甜,“童小姐,很荣幸再次见到您。”

童昱晴努力回忆着自己何时何地见过她,忘了回礼,碧儿见她一脸茫然,笑道:“童小姐,您不记得我了?我是碧儿啊,那日是您与督军一起救下我和卢二少的。”

那晚的情形突然浮现在童昱晴眼前,她万万没想到,当年瘦小柔弱的碧儿,就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亭亭玉立的碧儿。

“不好意思,你的变化太大了,我一时没有认出你。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你的亲戚对你还好吗?”

碧儿的神情一时晴,一时暗,“我过得很好。”

童昱晴也发觉她的神情不对,但看她的衣着气质,都比当年好上太多,猜到她如今已不再是那个为母卖身的小女孩了,便没有再深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但未必每个人都愿意向他人提起。

“多谢你为我父亲带路,让我们父女团聚。你若不弃,就在蒲合多留几日,好生游玩一番。”

碧儿淡淡一笑:“您太客气了。若不是您当日伸出援手,哪有今时今日的碧儿?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既然童老爷已经安全到达蒲合,我也该回去了。家中还有孩子,脱不开身。”

她提起别的理由,童昱晴都可以拒绝,但提起孩子,童昱晴就知道她所言非虚,问了几句孩子的情况,嘱咐她日后有空带孩子来玩之后,便请原意悠为她准备一些礼物,让她回去带给家人。

裘泽远目送着碧儿离开后,又看向童枫毅。他将这几年的经历说得轻描淡写,但旁听的人都知道,对于一个不能视物又要躲避追杀的人来说,他每日都在生死边缘打滚。

裘泽远扶住童枫毅的肩膀,沉声道:“一切都过去了。昱晴、昱晧都已长大,能够独当一面了,你也可以享享清福了。”

童枫毅颔首,将一双儿女揽入怀中。

白乔煊得知童昱晴醒来后,立即放下手中的公务,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可看到她安然无恙后,心中又莫名觉得有气,像是看不见她一样,与裘泽远和童枫毅两位长辈打过招呼后,就对一直守在这里的卢希说道:“希儿,我们走吧。”

卢希笑了起来,斜睨着他问道:“你赶来,就是特意来接我走啊?”

房中众人见状都各回各房,卢希往前推了白乔煊一下,“好好说吧。”

白乔煊仍皱着眉头,看着卢希,“我跟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卢希也没再理他,只管关好门,等在门外。

白乔煊与童昱晴两个平时最能言善道的人,如今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良久的沉寂之后是两句异口同声的对不起。

两人相视一眼,白乔煊说道:“逝者已矣,生者还是要朝前看的。”

童昱晴眉目哀戚,白乔煊见她这个样子,忙将话题转开,“你身上的撞伤是怎么回事?”

童昱晴突然直起了身,刚刚还哀戚的眉目变得格外凌厉,仿佛一把利刃,“我被人绑进了一个四周全是铜墙铁壁的地方,是真的铜墙铁壁,我半点也没有夸张。上面有一处狭长的窗户,他们每日顺着窗子给我送来三餐和水。里面除了我没有任何人,除了一个痰盂也没有任何东西,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我曾经问过他们的目的,但是没有人回答我。这些撞伤就是我试图撞开机关的结果,可惜没有任何效果。”

白乔煊问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童昱晴回道:“他们放我出来的。”

白乔煊越发想不明白这伙人的意图,他们把童昱晴关在一个几乎密不透风的地方,不是为财为色,不是为了要挟他,也不是为了从她口中得到一些消息,只是为了关她几天,白白地养着她?

白乔煊又问道:“那你记得那个地方在哪里吗?”

童昱晴点点头,“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记得。”

白乔煊也不管现在是不是已经夜色深沉,立刻派出人马,调查那处关押童昱晴的地方。

安排好追查的事后,白乔煊刚要带卢希向童昱晴辞行,就见右手边的房檐似有人影闪过,他厉声喝道:“什么人?!”

童昱晴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即翻身下床,追了出去。卢希也想追上去,但是她完全跟不上白乔煊的脚步,等追出院门时,白乔煊已经不见了踪影。

白乔煊和童昱晴身后,是大批的死士和护卫。那个人影将他们引到一座府邸后,就消失不见,白乔煊和童昱晴却不再想找他,因为他们的视线已经牢牢被眼前发生的一幕锁住……

一个身着殷红缕金凤纹散花锦长裙的女子手持一柄匕首,一下一下,狠狠地刺进男子的喉咙。即使男子已然气绝,也没有令她停下手中的动作。如她裙色一般殷红的鲜血不断从男子的喉咙里喷出,染红了女子莹白细嫩的双手,也溅湿了她一头乌黑的秀发。她嫌恶地瞥了一眼自己被弄脏了的青丝,丢掉了手中的匕首。

童昱晴本以为一切已经结束,却没想到她又拿过立在墙角的一柄长刀,当她挥起长刀的一刹那,童昱晴已经猜到她想做什么,可当她真的亲眼看到她将地上的尸体剁成肉泥时,还是忍不住作呕。那女子似乎也很不适应这血腥之气,与童昱晴一样呕了起来,不过她没有呕到一旁,而是直接将污秽之物呕到了那具碎裂的尸体上。

白乔煊一边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一边拍着童昱晴的背。剁完尸体后,女子随手用裙子擦了擦手,跨过那人的尸身,来到白乔煊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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