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共赴未央(二)(1 / 2)
萧何拥着刘邦出殿。前几日长安刚下过几场暴雨,近日放晴,不经觉得天空是一片说不出的晴朗,觉得天下前所未有的清明。吕后辞了刘邦,独自转大殿去了。待吕后稍走,刘邦便拉萧何坐于殿前台阶上,回首自己从平民至皇帝的一生,喟然一叹深邃道:“老萧头,江山来之不易。刘季提三尺剑伐暴秦、灭项羽,然后取天下,整整七年时间。得天下容易守天下难,燕王臧荼、韩王信先后叛乱,虽或死或逃匈奴,却被匈奴掳胁屡屡攻袭边境。为帝五年,年年出兵平叛,民不聊生,幸有丞相助朕治理国家而有条不紊。”
萧何思绪也回到楚汉争霸之时和建国后的点滴,刘邦惩处叛王的或成或败,每年都要出征平叛,这一年就是刚刚平定代地的韩王信,前不久才回来,刘邦叫陈豨接替樊哙监守赵代地区的边防军,叫樊哙带军回长安休整,樊哙坚持要在代地观察些时候。萧何嗟然一叹:“人生果若白驹过隙。”便又立刻拱手振作精神道,“虽臧荼韩信逃入匈奴,其二人终究中原人,祖宗祠庙祖坟皆在中原,定不愿鼓吹匈奴袭汉边。我朝即将与匈奴连亲,匈奴一时也不会冒犯。如今,我朝必先恢复农业生产,鼓励百姓从农,农业乃治国之本,农事发达,国家富裕。皇上一直在为百姓谋福祉,皇上得天下以后,令军士罢兵回乡事农、复故爵田宅、又免自卖奴婢者为庶人,更值得为百姓津津乐道的是减轻田租为十五税一,皇上明君也。”
刘邦呵呵一笑:“朕遇伊尹、斗子文嘞。”萧何眼睛一亮,竟红了脸,自愧不如此二人。
“朕叹子房呵。自定都关中后,子房便称病不朝,醉心与赤松子神游,朕想请他出山再次辅佐朕治理江山,却曾许诺他,准许他安居晚年、不问朝政,有些事他不在,朕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萧何知道刘邦惦念张良,张良确在刘邦定都关中后逐渐淡出朝政,清心寡欲仙风道骨起来,选择一处安静之地修炼辟谷功。刘邦曾几次三番登门造访张良,询问他出山的想法,都被张良委以一番郑重的说辞给客观的拒绝。此后刘邦也不好再去寻他,只是张良答应朝中有任何解决不了的大事,他定会前来帮忙解难。皇帝念他的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对他有着很深的信任和依赖,只不过张良现在不再追逐于政事,但皇帝打心里想念他。萧何一向老成持重,深谙刘邦心意,便道:“张子房乃开国功臣,如无他,大汉天下何时定也未可知,乃社稷之臣。皇上念他该如此。子房一向晓得自身所追求之事,虽然皇上答应过他不问朝政,但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若皇上遇难事而不解,子房定热心相帮。”
“朕的老师,朕深知。”刘邦点点头。
“陛下之师良多。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也。曲逆候陈平、绛候周勃、颖阴候灌婴、淮阴侯韩信等诸位贤能,皇上不觉得他们也是老师吗?”
刘邦迷细起眼睛,赞肯的点头:“男儿之志当如诸位。”说话间,早已想起昨儿个夜里皇后说关于冒顿的事,多少让刘邦有些心有余悸,她秉性刚毅,处事果断,以前微时,家里事情常常吕后说了算,家中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颇具男儿风,他自己也是知道的,但从未谈过国家大事,即使谈过,也是自己先开口主动和她随便一说,这次她却是有备而来,分外主动。让刘邦当下感觉吕后的确不寻常,别的女子攻于后宫心计之时,她更多的关注朝堂政事,不知她什么时候惦记上了冒顿,不知背后她还做了些什么。刘邦转头看着萧何严肃郑重道:“老萧头且说说史上女子能否参政?”
萧何微愣,心下晓得皇帝说的是吕后,略作思忖便拱手:“商王武丁王后妇好助武丁开拓疆土,巩固内政;樊姬谏楚庄王废田猎而归心于国政,又以言讽虞邱子助庄王得贤相孙叔敖;战国齐宣王后钟无盐助齐宣王大治齐国;秦惠文王之妃秦宣太后虽有诸多鄙处,却也助其子昭襄王赢稷收服义渠,以上女子皆巾帼。虽说自古后宫不得干政,但臣认为随侯之珠,不必出于孟津之河;盈握璧玉,不必出于昆仑之山,良言不问出处,女子虽应居深闺,其中却有大智慧,或许应恣其事而慢其权,却一定有度,度有所僭越便会乱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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