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陆贾入南越(二)(1 / 2)
陆贾随谒者穿过偌大的花园,那花园中不少的假山和树干,假山上忽然跳出一只浑身金色的猴子,张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陆贾,仿佛见了陌生的客人变得胆小起来。‘吱吱吱——’,那假山后蹿出更多的猴子,或者蹲在山洞前,或者跳到树干上,皆是瞪圆了眼睛打量着陆贾,时不时发出‘吱吱’声与身旁同伴说话似的。陆贾见到这么多猴子居然养在花园内,且个个机灵可爱,便入乡随俗的朝那些猴子们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却一下子吓跑了猴子们,他们又躲回假山后小心的探出脑袋来‘侦察’敌情。陆贾笑着随谒者直奔南越王宫。
刚进殿便见王宫两侧站满了文武大臣,个个傲慢而严肃的看着陆贾,陆贾拱手对左右文武各是微微一揖,罢了却见王榻上坐着一个穿着奢华王服,且梳着一撮儿锥子一样的发髻,像簸箕一样伸开两腿坐在王榻上威严肃穆的看着陆贾。陆贾不慌不慢神态自若的到了赵佗面前,便是郑重的拱手一揖,揖而不拜,“仆陆贾见过赵公。”
不待赵佗开口,文武大臣却立即炸了锅似的齐齐上前指责陆贾,“孤陋寡闻嘞,我王统治南越数年,和辑百越,治理有方,人人恭称其南越王,尔何称我王为赵公?”
陆贾回头微笑的对文武大臣微微一揖,便又转身看了看高榻上的赵佗,赵佗也正黑了脸,捋着一撮儿胡须对陆贾怫然不悦。陆贾上前一步,不失中原大邦风范而敞亮了声音与赵佗及其文武大臣对道,“天下归一,而无二主。天下共主当为当今皇帝,皇上将岭南三郡封给长沙王,您虽无有王之名却处王之实,占着岭南三郡不还,且屡屡侵袭长沙国等地,仅此,皇上便可发兵南越。当初皇上激战项籍而未有伐你,你却趁此称王南越,且封关绝道想建独立王国,您认为皇上是不敢伐你么?”
“哈哈哈——”赵佗忽然一阵大笑,震得殿宇仿佛摇了摇,倏尔又阴住脸,直指台下的陆贾威严道,“天下归一了么?北有匈奴,东有朝鲜,西有夜郎、靡莫诸族,南还有我南越,你怎么说是天下归一了呢?岭南三郡我早已兼并,此地我为主,中原皇帝怎能私自将我土地封给自大的长沙国?莫说寡人傲慢,中原皇帝三十万大军被围白登山而七日不得出,实在是失掉皇帝颜面。匈奴且无法驱逐,要想过我那三山五岭伐我,不是难上难么?”
南越文武大臣皆欣悦赵佗的此番话,个个皆有出了气的傲慢神态。陆贾却不慌不忙安然自若的笑了笑,又拱手对道,“自古诸夏亲昵,蔑视蛮夷,天下是中原的天下,中原统一,便是天下归一。您方才说的匈奴、朝鲜、夜郎、靡莫诸族皆为蛮夷,想和中原并称,不是太抬举他们么?仆若没记错,赵公先人及您自身本是中原人,何以抬高蛮夷而贬低自身?我听说文王被拘羑里,桓公险遭管仲箭杀,文公重耳流亡十九年,此皆圣人而不免遭难,皇上仅受困七日便安然回国,且国家大治,岂不更是圣王焉?此皆上天降大任之征兆,赵公说呢?”
陆贾此番话说的殿内鸦雀无声,南越文武大臣面面相觑却无忧依然出班对峙陆贾的滔滔演说。赵佗也捋着胡子沉默不言了,只是翻看着陆贾呈上来的皇帝封王之令和华美的印绶,‘咳咳——’,赵佗清了清嗓子,缓和了气氛安静而不失威严对陆贾道,“陆公好辞辩,好才华,寡人承认说不过你。已经看了刘邦的敕封令,文采不错,却也定不是他写的。不过,寡人已然是王,何用他来封?他封我,岂不是意味寡人屈尊于他?陆公若喜欢南越便在此玩耍几月,勿要再提封王之事。”话音刚落,赵佗起身便走。
“足下中原人士,听说您亲戚昆弟皆在真定,今足下一反中原本性,弃冠带,而欲与区区越地抗衡偌大中原,抗衡天子而成为敌国,只怕祸患要缠上您。”陆贾赶忙将话说重,“秦失其政,豪杰并起,唯汉王先入关,据咸阳。项籍背约,自为西楚霸王,诸侯皆属之,可谓至强。然汉王起巴蜀,鞭笞天下,劫掠诸侯,诛灭项籍。五年之间,海内平定,此非人力,天之所建也。皇上闻君王南越而不助天下诛暴逆,汉室文武皆欲披甲讨伐君家,然皇上怜百姓劳苦,故且休之,您真认为皇上不敢伐南越么?皇上是为两地百姓着想,若君家执意不从,皇上必率大军前来,到此若大鱼吞小鱼。今皇上遣臣来此授君王印,剖符通使。君家理应三十里相迎而北面称臣,但您却想以新建之南越,且并非众人一心的南越桀骜于此。倘若皇上知晓且龙颜震怒,必挖您祖坟,灭您宗族,另遣悍将率兵十万伐南越,到那时,越人杀君家而降汉兵可就易如反掌。仆之话不假,望君家三思而图之。”陆贾话罢便挺身昂头不失上邦威严的站在原地。他的一席话却震得南越王赵佗及其大臣们半晌不能言语,个个瞪眼虎视陆贾却嘴笨的不知以何话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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