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鸩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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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盈领着刘如意到他宫中歇息,兄弟二人畅聊叙旧,十分高兴。中午,刘盈命厨丞做出一桌好吃的给刘如意吃,晚上,兄弟二人同塌而眠,躺在榻上且聊二人在宫中时的趣事,欢笑声散出大殿。这一天,刘盈未让刘如意离开过他半步。自如意到长安,刘盈带着他玩了三四天,并未立刻去朝拜吕后,虽刘如意有意想去朝拜嫡母皇太后,刘盈每辄推脱不愿,总是推说明日再去,刘如意才作罢。这日天不明,刘盈叫起熟睡的如意,说是到上林苑练习骑射,如意从未如此早起过,也从未这时去过上林苑,感到十分新鲜有趣,便立即穿好衣服,从榻上跳下来,披了风衣就拉着刘盈外走。

到了上林苑,刘盈牵马绕着林子骑了几圈,起初如意还比较兴奋,为哥哥的骑术喝彩叫好,没多长时间便打起了瞌睡眼,将披风紧紧裹在身上瞌睡着。刘盈骑了几圈早已是大汗淋漓,到如意身边,却见他正在席子上打瞌睡,头像点豆似的,十分可爱。刘盈轻轻叫了他,“如意弟——”刘如意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看着刘盈,没精打采的问刘盈,“阿兄每日都会到上林苑练习骑射不?”刘盈暖着他的一双小手呵呵笑道,“自阿兄会骑马后便一直练着。”刘如意苦着脸摇摇头,撇着嘴巴道,“阿兄好苦。”刘盈摸着他的头呵呵笑了。兄弟二人肩并肩的坐在席子上有说有笑。刘如意靠着刘盈的肩,望着东方泛明的天际,东方最清新最温暖的光就要照射大地。渐渐的,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兄弟二人身上,将脸朝着东方的如意照的金灿灿的,那阳光在如意的脸上跳跃着,如意闭起眼睛享受着阳光的抚摸,舒心的笑了。阳光拉长了哥俩肩并肩的美好身影。

“阿兄,如意是不孝顺的。”如意扭头自责的对刘盈说道,“父皇去世,如意并未回来扶灵守丧。”

“父皇不会怪你,”刘盈搂着如意的肩安慰他,“不要多想,你不是在赵国也设了父皇的陵庙么?”

如意低头不语,鼻子有些酸,又对刘盈道,“我们今日去朝拜嫡母,好不?”

刘盈自咐自己也是不孝的,已经五日并未去朝拜吕后了,便对如意说早膳过后便去。

吃过饭后,刘盈领如意一起到长乐宫朝拜吕后,哥俩一起下跪对吕后行了稽首大拜之礼,齐齐恭祝吕后,“母后长乐无极——”吕后方正用早膳,见刘盈带着刘如意在案前跪地叩首朝拜,吕后大喜,命他俩赶紧起身,吕后正欲开口唤如意过来身边坐,却见刘盈早已拉着他的手一起面东坐着,一高一低一大一小,十分有趣。刘盈自知母亲心思,目视母亲一眼。自刘如意入京以来,吕后早已派人暗暗监视刘如意的举动,知道儿子与他一步不离,吕后多是有些不满,对于刘盈的目光,吕后很好的故作慈爱的笑赞二人,“如意与我盈儿果真好兄弟。”刘如意对刘盈活泼的笑了笑。吕后命人再上两副碗筷,刘盈称已经吃过早膳,吕后说既然来了这里便再少吃些,宫人便立即端来两碗热腾腾的米羹稀饭恭敬的放好在案子上。刘如意见米羹果真不错,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刘盈只与母亲四目相对许久,便也安静的吃起来,吕后心中如涛翻滚,面子上依旧不露声色的吃着。吕后故与如意说着赵国的事情,如意一一回道,将功归于丞相周昌。吕后只笑呵呵的称说日后一定大赏周昌。三人不再言语,只安静的吃饭。

“母后,儿想去看我母亲,”刘如意心中忽然想起母亲戚姬,停住食著便对吕后道,“进宫四五日,不曾见她,十分想念。”

吕后方喝汤,却立即停住,目视如意与刘盈,如意正望着她,刘盈低头安静的吃着,却明显有些局促和紧张,刘盈担心母亲回到不好如意的话,吃的也是漫不经心,反而注意听着母亲与如意的对话。吕后既以戚姬引如意到来,自然想好了对如意的各种应对之法,如意此问也在吕后的料想之中。吕后笑道,“你母亲现在长陵,改日再去。”

“长陵在哪里?”

“在遥远的北方,乘车十日,走路二十日,”吕后道,“天方大冷,待日后天稍暖,母后自带你去。”

“父皇的陵墓怎么那么远?”

“你父亲自己选址,母后不知。”

刘如意只好作罢。

临走,吕后叫如意在她宫中玩耍几日,如意正欲高兴的开口,忽觉手被刘盈重力的捏了一下,便立即笑呵呵的回道,“儿是愿意在母后宫中孝顺的,怎奈昨日阿兄说要教我练习六艺,母后勿忧,儿很快便来。”吕后尴尬而不畅的笑了笑,自如意到长安,吕后晓得刘盈为保护如意,竟多日不早朝,而日日陪伴在如意身边,每日大臣奏牍,刘盈都会叫宦官拿给他批阅,吕后自知刘盈是在防她杀害如意,却也不满他对朝政的懈怠,便故意责备批评刘盈,“一国之君勿忘国政,皇帝多日不早朝,是为了如意不?”刘盈一口回绝吕后,“朝中并无大事,母后勿忧。如意刚来,儿自是要与他相处的。”吕后感到刘盈的语气很硬,便没有再搭话。兄弟二人齐齐给吕后深深一躬,便相跟着退出大殿。

吕后不悦,生前刘邦护着戚姬母子,现在儿子也护着他们,吕后越发恼怒,怨恨戚姬母子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人的保护,越是有人护着他们,吕后越是妒火中烧,当即命戴青吩咐下去,哪怕刘如意离开刘盈一盏茶的功夫,便要立即过来禀报她。

刘盈方走不久,吕后召见了萧何,问萧何关于刘盈最近的朝政情况。萧何自刘邦对他几次猜忌之后,便事事小心谨慎,不再敢出风头。萧何自知刘盈与吕后现在正有矛盾,母子都不愉快,萧何不敢再往他们的裂缝上撕扯,深思之后便道,“朝中确无甚大事,皇上处理朝政勤勉。”

“不要为他说话,哀家晓得一切。”吕后问萧何,“听说君侯日前给皇帝上奏,说是北地郡南端需得深挖河道,可有此事?”

萧何一愣,竟不知吕后在内宫竟然知道外朝这么多事,想来她是热心于朝事,才会密切打探皇帝的朝会情况。萧何本不愿在他们母子裂痕上撕扯,此时却不得不对吕后说,“确有此事,北地郡南端每年都会有春汛,先帝在时,曾组织百姓深挖河道、加坝筑堤。近些年,河滩愈发增高,堵塞淤泥,春天汛期的时候会殃及南端的百姓。”

“皇帝怎么说?”

“还,还未给臣音信。”萧何赶紧低头拱手,以此挡住了脸,不愿看见吕后发怒的样子。

“君侯去做吧,哀家会将此事告诉皇帝,百姓的事十分急切。”吕后并未发怒,当即命萧何着人去对北地郡南端的黄河进行治理。萧何立即领命下去了。

刘如意跟着刘盈回到宫中,便立即抱着刘盈的腰问他方才为何要重力的捏自己。刘盈呵呵笑说因为不想与如意分开,刘如意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看了刘盈半晌,便噗嗤一声儿笑了,“阿兄不要似女儿状嘞。”刘盈一时尴尬难耐,立即话锋一转,又说起别的。

又两日,刘盈批阅奏牍,见到萧何的奏牍里写着要为北地郡南端的黄河深挖河道,加坝筑堤,刘盈自感此为百姓谋利,为后世谋福之大事,便急切的在奏牍上画下同意二字。刘盈急切的唤来谒者,让其将此奏牍还给萧何,令其加紧处理此事。谒者说道,“此事早已开始做了。”刘盈愣怔一时,自咐自己还未下达此命令,即使是为民谋福之事,萧何也不敢私自违背自己。刘盈立即不高兴的问谒者,究竟怎么回事。谒者才道吕后前几日召见过相国,令其快些处理此事。刘盈当即不高兴,母亲虽是为他的朝政考虑,刘盈终究不喜欢她先于自己处理政事刘盈一整夜不说话,眼望着空空的大殿发呆。刘如意过来和他说话,刘盈都没听到,刘如意悻悻的随杜鹃杜宫人到内屋睡去了。

一连十几日,刘盈再未去朝拜过吕后,只是每三天便叫杜宫人到长乐宫送去点心当做孝心,吕后对此亦不表态,只让杜宫人放下便走,亦不问皇帝与刘如意最近的事情。杜宫人方走,吕后便与戴青去了永巷,在门前观看戚夫人的落魄之样。凄惨无比的戚夫人早已不是原先的明媚女子,本是三十来岁的美姬,此时容颜老的如同五六十岁的妇人,逡皮糙刺,戚夫人被人狠狠的奴役着舂米,若永巷令发现米中有一粒沙子,戚夫人便一天不准吃饭,的确消瘦很多。吕后心中十分好受,‘吱呀——’一声便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戚夫人身边,戚夫人机械的舂着米,眼神空洞无光,精神似乎有些恍惚,并未在意吕后在她身旁。

“你儿子来了,”吕后冷哼一声,凑近戚夫人耳侧,故意刺激她,“皇帝在护着他,不过哀家早晚会动手,你可千万要保佑你的儿子。”

戚夫人舂米的手忽然停住了,眼神中立即有了怨恨,转头咬牙切齿的如同鹰隼的尖眸盯着吕后,戚姬想一把抓住吕后的脖子掐她,却知道不能成事,反而会让吕后将怒气转到如意身上发泄,戚姬浑身颤抖着,紧咬着牙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戚姬此时心里晓得没有什么事能比如意的命重要,自己遭羞辱也罢,戚姬渐收怨恨的目光,重新舂米,一言不发。吕后却怒了,本以为告诉戚姬,戚姬一定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求她放过如意,不成想戚姬竟这么镇定。戚姬越如此,吕后越恼怒,一把抓住戚姬大怒道,“哀家不会放过他,你不为他求情么?”

“我求了,你就会放过他么?”戚姬挣开吕后的手,继续低头舂着米,不愿意看吕后一眼。

吕后冷笑起来,绕着戚姬转了一圈,傲慢而解恨的说,“哀家想看看谁还会保护你们母子,刘邦么?”吕后非常怨恨刘邦,不惜在他死后直呼其名的羞辱道,“他死了!死了!刘盈护着你儿子,不过哀家总会下手的,到时候给你抬来如意的尸体,你乐意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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