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风雪飘然,白头不少年(2 / 2)
老者也早已听出说话声音,道:“牲畜放过风了?功课可曾温习?”
阮水佩不语,老者自然当做她早已经像以前那样照做过了,当下走出山洞,这时,才真真切切的看到整个人的身影,蓬头垢面,衣衫也已经不整,皮肤好似焦炭。
阮水佩看到老者模样,“哈哈”大笑,道:“爷爷,半日不见,你的样子,哈哈,你的样子变化可真大啊!”
老者看到自己手臂,此时才发觉自己奇怪的样子,当下也跟着笑了,道:“那,爷爷先洗个脸,换件衣服。”
老者洗脸,一边儿的阮水佩道:“爷爷,我今儿像往常那样给牲畜放风去,有一件大事儿,说给你听。”
老者道:“你一个小娃娃,能有什么大事儿?顶多也就是你的豹儿、狼儿的又猎到什么东西了!又明白你的新指令了!且不说你那‘大事儿’,过两天,爷爷有件礼物送给你,保证你没有见过!”
阮水佩忙问什么礼物,老者却是微笑不语,然后,老者继续数落道:“一个女娃娃,不好好读书识字,竟然学起男娃娃来。你还偷学驯兽之术,哎!爷爷房间里那么多书,你却不好好习读,以后回到你父母那里,该怪我没有教好你了!”
阮水佩“噗嗤”一笑,回道:“爷爷,你不是经常教导我说世间百态皆道,皆可学么?这驯服豹儿、狼儿之类的,也算是学问嘛!何况,爹娘每年只上山一次,这山里,除了我们二人,还有那你托付的按时上山来卖粮米衣物的农户,再没有其他人了,只有和豹儿、狼儿玩耍咯!和它们在一起,水佩也很开心。您说过的嘛!眼下水佩这病,不能伤心的。”
老者已洗过脸,换了身干净衣服,道:“伶牙俐齿,自是说不过你!”
阮水佩撒娇似的扑在老者怀里,低声道:“爷爷,你就放心好了,你屋里那么多书,水佩即便不能全背,但也早已经诵读熟练了。不信的话,您就考考我?”
老者道:“也罢!也罢!只要你开心,便是最好。”
阮水佩嬉笑着在老者的怀里打转,用孩童特有的那种真诚的语气说道:“爷爷开心,水佩自然也就开心。阿婆长什么模样,水佩到时很想见见。”抬头又问:“爷爷,你见过阿婆吗?”
长者抬头望望天,沉思良久,斩金截铁地说道:“自然见过,几十年前见过。”停顿一下,又道:“一别如斯,慢慢的,什么都可以放得下。”好似对自己说:“是的,什么都放得下,却终究不能放下你。”
阮水佩见老者脸上变得严肃,便不再问下去。几年来,每次问道阿婆及自己父母的的事情,老者总是不肯说。但有一点却说得很清楚,阮水佩知道,因为体弱患有重病,有人上山将她托付给爷爷救治,这些,老者不止一次的告诉她,尽管以爷孙相称,但并无血缘关系。不过,这些对她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想不起曾经亲人的模样,也记不起和他们之间所发生的事情。在她心里,早就把眼前这个老头当做亲爷爷。阮水佩读过很多书,老者也时常给她讲述有趣的杂书野史哄她开心。闲的无聊的时候,她也会猜想爷爷和阿婆总不见面的原因,想了很多次。有时想:他们是多年前的夫妻,但不知因何缘由而最后分别了。以爷爷的谈吐学识,阿婆一定是个绝世美人,要不怎么般配。
原来,这老者便是黄裳,而身边这个小女孩,自然是阮冰的孙女。
阮水佩聪明伶俐,既然爷爷不肯说,自是有他的道理或是有难处,当下转移话题,道:“爷爷,要送给水佩‘没见过的礼物’是甚么?”
见不肯说,阮水佩知道,除了阿婆之事,其他的事情,爷爷拗不过自己,便撒娇直在黄裳怀里打滚。
黄裳苦笑,没奈何,道:“好,好,你先起来,爷爷带你去看就是。”
阮水佩果真起身,停止哭闹,小手儿拉着老者长袍一角,两人朝着相子洞走去
黄裳从洞内拿出两个筷子长短、手腕粗细的竹筒,笑眯眯的,道:“这时今年为你准备的礼物,没见过罢!”
阮水佩见爷爷拿出两个竹筒,心下凉了半截,心道:“爷爷神神秘秘的,原来只是两截竹筒。”突然,她好似发现了什么,原来爆竹端口之处,长出一条尾巴来,惊道:“爷爷,这竹筒很是常见,但你手里的,长着尾巴,难不成它会变戏法?”
黄裳很是得意,笑道:“是了,是了,爷爷手里的竹筒可是会变戏法的哦!这竹筒里面装有硝石、硫磺、木炭等物。”指指竹筒“尾巴”,继续道:“你看,这两个‘尾巴’,叫做引线,若用火折子将它点着,竹筒会自己飞上天去呢!然后‘嘭’一声在天上炸开,显现出诸多颜色和图案。”
阮水佩道:“原来这小小的竹筒这般厉害啊!爷爷,让我先试一个。”说罢,便要去拿黄裳手里竹筒。
黄裳忙道:“使不得,现在还不行,得等到晚上,点着它,颜色和图案才能看见呢!并且,各用物料的用量爷爷暂时还拿捏不准,方才试着点了一个,你听见了吧!想想爷爷那会儿的模样。”
阮水佩忙缩回手,道:“这小小的东西,声响那么大啊?那爷爷准备给它起个什么名?”
黄裳道:“它早就有名儿呢!它叫‘爆竹’,过年的时候,山下很多户人家都会点放的,但晚上正是你治伤的时候,一直在洞内,自然没见过了。不过,现今的的爆竹已经大多不用竹子改用纸筒了,爷爷试了好多次纸筒制作爆竹,但都没有成功。故此效仿古人,用竹筒来制作试试。”
阮水佩道:“既然这叫做‘爆竹’的东西,别人会弄,爷爷自然没有不会的道理。”
黄裳抚摸下阮水佩的头,道:“隔行如隔山,这东西我已经制作了一年多了,但各种原料用量总是把握不好。不过,爷爷今年会争取把它制作出来。等开春,你的病医好之后,下山去,自然你父母会买给你许多新鲜玩意儿,这‘爆竹’自然也包括在内呢!不过,爷爷想今年就做好给你耍耍。”
阮水佩道:“爷爷真好!可是,你说下山?水佩下山之后去哪里呢?”
黄裳道:“自然是回到你父母身边,你会有不一样的朋友,认识不同的人,然后,快快乐乐的长大,找个再心如意的男子,就此一生。”
阮水佩被黄裳说的好似流泪了,但没有哭出声,哽咽道:“过完年,水佩的病就好了,爷爷要赶我下山去了。哎!”
黄裳见阮水佩流泪伤心,自然心下不忍,道:“不是赶我孙儿下山,只是回到你自己家里,过你本应该过的生活,常年待在山上,和我这将要死去的老头在一起,和豹儿、狼儿在一起,终究是不行的。”
阮水佩“哇”一声哭了出来,道:“爷爷,水佩真的不想下山,每年上山来看的我那两人,你说是水佩的父母,水佩自然相信。也看得出,他们也不是坏人,待我也很好,但终究和他们不熟。”
黄裳安慰道:“好了,咱水佩先不哭,不想下山,咱就不下山去嘛!山人自然有山人之乐,不必非得羡慕它繁世烟火。”
阮水佩哭声慢慢小了,由哽咽变得平和,道:“这哭着哭着,就忘说了水佩今天给牲畜放风遇到的事情。”
黄裳这才明白眼前阮水佩那会儿说道“有事情告诉我”远不止豹儿、狼儿那么简单。当下柔声问道:“有什么事情,慢慢说,爷爷听着。”
阮水佩道:“爷爷,我今天给牲畜放风去,在山腰里看见山底下有群狼围攻几个人,我救了他们。”于是,阮水佩今天早上所遇到事情简要说了一遍,但并未说出自己已经带他们上山,也没说端木康的事情。
黄裳听后,常常叹一口气,道:“哦,原来这次不是豹儿、狼儿的事情。你虽然没做错什么,但爷爷不是唱给你说,人心叵测,隔着肚皮,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
阮水佩争辩道:“不会的,他们看样子不是坏人,还请我吃马肉。”
黄裳道:“甚么?你还和吃他们东西?简直是胡闹!”显然有些生气,但强忍住心中火气,以尽量平和的语气说。
阮水佩见平日温声细语的爷爷此刻有些生气,也不好立即说出自己已经带几人上山的事情。
可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远处传来声音:“小娃娃,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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