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叁](1 / 2)
莫瑕拎着裙摆垫脚,足下轻踩起飞溅的雪渍,她半张脸冷得泛红,从院外来了,低声地嚷着:“来了来了,人到巷外了。”
“谁?”山阴问道。
莫瑕还气喘吁吁地,说:“我原本要去买些润喉的梨糖,回来路上,看见了马车,外头是仲大人,所以应该是陛下要到了。”
“别声张,还是往常那样,面上是待普通的客人。”山阴即刻要向外去,莫瑕跟着他,要去备些热茶点心。
雪还在零星落着,仆人们听了颜修的话,便不往他的住处去,陈弼勚和仲晴明从大门进来,便有仆人请仲晴明和车夫去厅堂中喝些热茶。陈弼勚的路由山阴引着,往清扫干净的少雪处走,白霜压下枯黑的枝头,园林是一副墨白相掺的图画。
颜修在小楼二层的窗前,往外瞧着,他衣带不齐,穿了件宝蓝五彩苏绣的花鸟披子,露着半个瘦骨起伏的肩膀,乌发垂下几缕,在胸前,又有些茂盛齐整的摆荡上端正的脊背,他看着有人来了,山阴在院外自觉得退开,只剩陈弼勚一个,莽莽撞撞、毫无章法地向里来。
颜修将红色的窗子闭上,他往床前,赤着的一双白脚从鞋里出来,他穿了铺在棉被上的一条白灰色的绸缎裤子,滑而薄的布料堆砌褶皱,在那凸起的胯骨上挂好了,像晃晃荡荡、预备投降的一面旗帜。
陈弼勚径直上楼来了,踩得木楼梯砰砰直响,他喊着“侍御师”,清朗的声音碎开锐角,带着些许欲哭的感觉,他大声地再喊:“颜修!颜自落!”
颜修猛得将门开了,他脸上两抹红色,染得眼角也有曛意,轻咬着下唇靠内的皮肉,不太愉快地说:“进来。”
“怎么了!还好不好?”陈弼勚喘着气,跨进屋里来问他。
颜修不言语,只带着无辜意味,有有些隐忍,眼前少年人的脸庞身躯,全像是盛夏时节新鲜的泛泉。
陈弼勚眼底清明,正焦虑又心疼地看着颜修。
那药不会漫溢进空气里,可人的神情呼吸会,门“啪”地合上,陈年硬木撞了陈弼勚的肩背,两个人几乎同时忘乎所以,陈弼勚的手搭在颜修穿着白灰色绸缎裤子的细腰上,再用了劲,向几乎敞开的衣裳里摸,眼皮阻拦视线,颜修发烫的胳膊,正松松地搭在陈弼勚的肩背上。
陈弼勚的呼吸,是种带着年轻血气的粗重,他愉悦,阻拦不了喜欢,欲获取更多;颜修喉底发出轻哼,他顾不上松松挂在胯骨上的裤子,顾不上快落下地的衣裳,他将得到想了很久的,一切在合适的时间。
“要如何?”待躺好了,床帐子下了,颜修才问出无用的这样一句,倒像是调情,此处的香熏进鼻腔里,分不清它和人的身体味道。
年轻身子急躁无情,带着愉悦压抑下来,是些野性的欢笑和喘息,房中有些暗,雪天,又将更多的叨扰隔绝了,烛灯乱闪,床帐被映成冬枣熟透时间的红色。
外头雪走得慢,一会儿后又走得急了,灰色天帐,下头一整片京中低敛金贵的城池,作作在楼下,不出什么声儿,桃慵馆的廊道上,丫鬟家仆像往常那样,不紧不慢地走着。
陈弼勚愿意说些浑话,他的一缕额发汗湿,正粘连着挂在颊边,嘴唇鼻尖往别人颈窝中蹭着,低笑:“侍御师是……想了多久呢?”
颜修不好答他,喉咙里却婉转一番,颈前绷起弧度,腿根高抬。
烫热充血的指腹,镶嵌进少年轻滑的皮肉里……而后,雪止,天仍旧灰着,连午膳的时辰也过了,莫瑕再来侍候时,陈弼勚就在那床下的桌边站着,嗅衣袖上沾来的香气。
“水在这里了。”莫瑕低着头说道。
“放着吧,去忙你们的。”颜修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来。
蜡烛烧得流淌下一堆红色,颜修下了床,莫瑕也正出去了,门窗紧闭的此处,有些婉艳,那些香和别物的气味混在一起,格外有些羞人。
颜修从后抱住了陈弼勚的腰,将下巴搁在他肩上。
陈弼勚问他:“跟不跟我再回去住?”
“怎么跟?用什么缘由跟?”颜修轻飘飘地吐字,一手又收回去,匕首从腰上拿来,金亮亮,映着蜡烛的火光,他再深吸气,作势要扎下去,他脸上是木然的表情,没有愤恨,也未有愉悦。
陈弼勚忽然挣扎着回了身,攥起颜修的手贴在脸上,他睁着干净清亮的眼睛,答:“我不会再选妃了,宫里传言屈瑶和玉澈王相好,那我就成全了他们去。”
“好啊。”
匕首藏进袖口里,正贴着胳膊放在身侧,颜修拍了拍陈弼勚的脸颊,又说:“你去洗洗脸,咱们下去,吃些东西。”
将人支走了,颜修梗着酸疼的腰背,佯装收拾床上的被单,他把匕首包好了,又压回褥子下面,他再吐一口气,轻微侧着脸,用眼梢打量不远处背身而站的陈弼勚,后来便低下视线,似有所思。
下楼,进了平日常住的寝房,这里宽敞些,圆桌上已然有了两道点心,又有丫鬟上了苹果姜苏茶,东西还在不断地来,八珍糕、四喜饺子、萨其马、蟹壳黄……还有粥汤两锅,均在砂锅里咕嘟冒气。
莫瑕上前行礼,道:“大人,按照你的嘱咐,没做什么干荤菜式,二位有什么要的,尽管再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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