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尾声(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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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怀安连着好多天都没松懈过,今日还上了一回战场。神经紧绷着,一把老骨头也像在热油里滚了一圈,和着皮肉伤的疼痛一起发作。

他有气无力道:“那就快去,别等人跑远了。”

说着拍了拍军医的手臂。

“不用弄了,待会儿还得重新包扎。”

李越转头看他,眼底布着少许血丝,皱眉道:“最要紧的时候已经过了,您留在这儿,别去了。”

没等李怀安说话,又靠近过来,低声道:“我没有要让您置身事外的意思,但现在您看上去随时会晕倒。”

他无奈笑了笑,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再清楚不过,但停在此处总会不甘心。他还想见一见摄政王的庐山真面目,待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听戏都要听个全套,仗我只打一半吗?我还能坚持下去,走吧。”

圣上叹了一口气,朝他走过来,冷不丁伸手按了按他左肩。

李怀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啊!”

李越没用劲,手上的力道还不如平时给皇叔按摩的时候重。

他喊完才反应过来,补救道:“也不是很痛,你吓我一跳才叫出声的……”

“你怎么不跟我说这里有伤?”李越在战场上才发现皇叔左肩有问题,使不上力,并且皇叔总会无意识捂住那地方。

“我……”

李怀安愣了愣,正准备解释,李越便按着腰间的佩刀转身大步离开,对着属下冷声吩咐道:“伤员留下,召集后方骑兵,全速追击。”

太上皇看着对方踏上楼梯,准备离开瞭望台,猛然回过神,慌张起来。

迈出两步打算追上去,却因为靠着柱子休息了片刻而提不起力气,眼前一花。

这病秧子身体还真是不争气。

顾不上疲惫和疼痛,稳住身形,朝背影大喊:“李越!”

圣上脚步顿了顿,还是回了头。

李怀安看着同样强撑着的侄子,方才的执着都消失无踪,高昂的语气也低落下来:“别再受伤了。”

李越有些怔愣,最终点头答道:“好。”

台上一群人几乎都跟着圣上下了瞭望台,更多人在城中集结,纷纷骑着战马。

李怀安追到台边,探身朝下看去。

路边扎了一些火把,发出微弱又浓烈的光。李越翻身上马,抬头遥望一眼,便挽绳扬鞭,御马狂奔。浩浩荡荡的骑兵绝尘而去,飞速驶出城外,一路向北。

太上皇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台上还留下来的几个人,除了军医还有三五名士兵,都是他不认识的人。

“突然这么安静。”他嘟囔了一句。

战事在顷刻间席卷了延州城,又一瞬间远离。动乱之后的城中安静异常,大多数百姓早在几天前就已携家带口逃走,留下来的也藏在深巷中,不敢出门。

城外横尸遍野,无人说话;城内的活人也不愿开口。

倒是与和平年代的夜晚一样安静,只是和平时的安静让人心安,战时的安静却总让人嗅到一丝血腥味。

士兵们听清了他的低语,却没敢接话,只有军医犹犹豫豫开口道:“您需要立即休息。”

太上皇戏谑看过去:“你也觉得我像随时会晕过去的样子吗?”

军医的小山羊胡子抖了抖,垂下眼默认了。

李怀安方才跟上去两步,确实是想和李越一起追赤余人。但他一迈出去便知不太可能了,恐怕没等他跨上马走两步,便会直直坠下去。

“那就走吧,随便找个地方先坐下来,休息片刻再说其他的事。”

他挪动绑了石块般的腿,慢慢下了瞭望台。

放眼望去,城内到处都有魏军在给战场善后。夜色渐深,鲜血已经看不分明,数不清的火把照着,竟还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温馨感。

然而李越还在领兵追敌,这里已经不算最前线。

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也不知道到何种地步才算战胜。

他想了想,打算去找留下来的将领,商量一下把城外的大营迁至城中。免得战线越拖越长,而后方补给过远。

李怀安转身,对着离得最近的一个年轻士兵招了招手:“贺将军还在这城中吗?”

士兵垂首答道:“贺将军与陛下同行,不在城中。”

“那你把那位……”他努力回想那人的姓名,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艰难道,“把这里军职最高的人叫来,一同商量军策。”

“是!”

士兵退下传令去了,李怀安站在原地,迟迟未动。

军医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太上皇动静,便问道:“您不是说寻个地方坐下休息吗?”

李怀安眉头深锁,额上浸出一滴冷汗。

他也想走,奈何迈不动步伐,强忍到现在的后果便是头痛又席卷而来。

看来坐是坐不了了,他只有不省人事躺着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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