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零章 三目天裔(1 / 2)
事情闹大了。
鬼哥与佟言非恶战的近三个时辰里,先后感应到四五股极其强大的灵觉笼罩。这种沉甸甸的压迫感,说明他们无一例外的全部都是仙士。
至此原本低调潜修一年的设想已经全部泡汤,一下子又站在了风头浪尖,只不知道形势到底会恶劣到哪一步。
然而鬼哥此时已经无暇细算利弊,除了道力仍不敢露白,他几乎已经用上了浑身解数,却仍未能扳回劣势。佟言非将这个快字发挥得淋漓尽致,鬼哥虽然出其不意的以生生化灭斩伤了他一次,却被他当机立断自断一股,并以一股极其雄厚的精气将生灭之力全数逼了出来。
此时鬼哥才发现,佟言非不光拥有气魄,同时还拥有精魄。他一晃间化出九大分身,手中那柄破扇的扇骨亦现出了真容,九柄本命气剑,厮杀此时方晋入了白热化的地步。鬼哥三身齐现,释放出铺天盖地的魇鸦,以掩盖自己的行藏,却只能在无数交错的剑气中左支右绌。
战局到了这个地步,鬼哥自问即使释放道天,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佟言非。要想打破这个僵局,唯有动用梵一之力影响时间法则,才能靠近佟言非的真身。
然而在明知有数个仙士窥视的情况下,施展梵一之力这等逆天之法无疑是愚蠢之极。一个佟言非尚且如此难缠,再接着惹来仙士问个怀璧之罪,那是老寿星上吊。
是以鬼哥的心情已经逐渐变得有些焦躁,八鬼缠如狂龙一般这穿插飞卷,可仍难尽数抵尽那搜天索地般精准的剑气。他虽然辨得出佟言非的真身,魇鸦却追不上,其余的精气分身竟似虚不受魇,干脆在黑压压的魇鸦群中来去纵横。即使偶尔能以修罗业火歼灭一二,对方不过数息便又已补足。
轰隆巨响中,一连三道剑气从不同的方向又撞上光明之轮。释身纹丝未动,可本尊与魔身却都是猛然一颤。鬼哥心中暗骂,却知道这试探的剑气一中,紧接着便会有一道壮大无匹的剑气击来,只能一连几个闪烁即时闪避。果不其然,一道炽白的豪光立刻从身后奔飞而过。
这样霸道的剑气让鬼哥回想起云北雁,当年的浩然剑气同样惊艳绝伦。佟言非的东斗剑气虽然不如浩然剑气那般势所无当,却也绝不可硬接。
而东斗剑气更加的细腻灵巧,追得人无处可逃。也就是在释身这样强大的防御下,鬼哥仍能找到喘息的机会。他知道如此强度的剑气绝难持久,所以他仍然在等,也只能等。
又一次避开耀眼的东天剑气之后,鬼哥发现对方的剑气密度有所下降。虽然不能凭此认为佟言非已经有些吃力,但这终归是个好现象。但是转瞬之间,一阵极其刺耳的剑鸣声冲进了他的耳朵。他眼前一昏,心下急叫不妙,紧接着剑鸣之音已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剑鸣之音交织出一张无形的大网,已将鬼哥死死锁住,他被这刺得脑仁剧痛,身体也一下子沉重下来。这种音波攻杀极难抵御,鬼哥急将二身收回,并立即以大千钟护魂,亲自以本尊施展不动时轮,这才立刻稳定下来。而此时佟言非九身踏剑而立,已经围成了一个大圈。
“古道友果然非凡,若非佟某略识仙机,今日仍恐奈何你不得。不过你能死在佟某的东天剑曲之下,想来亦可无憾了。”佟言非的本尊面色苍白七孔溢血,但话音却是更加铿锵,如同匣中剑鸣。
“能有佟兄如此对手,古某实是获益良多。不过佟兄想靠这一剑以定胜负,恐怕未必能够如愿。”鬼哥在经过略微的惊慌后,已经平静了下来。
眼下的局面虽然是佟言非游刃有余,而他却被锁死了身形,但凭他的爆发力却仍有把握挣脱。但他没有这么做,心下在这一刻瞬间清明雪亮。
近三个时辰的激战里,在他看来佟言非遁速如神,可在佟言非眼里他何尝不是滑不溜手。佟言非想将他困死诛灭,他也同样想与佟言非正面角力,而这个时刻已经到来了。
剑气共鸣之音很快达到了极限,此时剑音已与有形剑气的杀伤力相差无几。数千里内云朵为之割碎,天风截于细无,正在飞翔中的雁鸟纷纷血流羽散,却又被绞成极细的尘屑。
佟言非虽然七孔流血如注,但眸中的神彩却更盛。这东天剑曲虽然会一次性耗尽他平时积蓄的道念,但威力却犹在他预料之上,这让他心下不由得一阵自傲。
鬼哥虚空盘坐,周身一轮如虚似幻的金色光轮罩体。在不断承受密雨样的剑音的攻击后,传入元魂的确实转化成了一支乐曲。
此曲惊绝悚亢,如同在勾勒一把不存在的剑。此剑如东斗星飞,又似东天浩瀚,茫茫然煌煌然幽幽然,几种绝不相同的剑意揉合在一起,最后释放出那斩尽杀绝的锋芒。
在常人看来,这一招神通滴水不漏,庶几近乎道矣。旦凡是同境修士陷入此域,即使十个八个联手,此时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在成就道心者回过头再看这近乎于道者,分明如同画饼。登上高楼凭栏望,那风景与仍爬在梯子上的岂能同日而语。如果用对了力道,只需轻轻一推,便可将后者打落尘埃。
鬼哥五指端上星光闪耀,轻轻按在了无稽牙琴之上。要让这一件至上仙宝发出声音绝非易事,他花了二十年的时间,靠四野星辉勉强弥补自己与金身的差距,至今也不过勉强能连续拔动十下八下而已。所幸音准尚可掌控,倒也能成乐调了。
鬼哥顾不得指上如刀切斧斩样的剧痛。一弦动,琴音如大风突号。二弦动,其声似剑拔弩张,三弦动,似龙蛇迴舞,四弦动,又成一山青苍。
佟言非的脸色突然变了,他的东天之上像是突然钻进来一只猛恶凶禽,不但力大无穷而且爪利喙锋。他苦心强织就的天网在狂乱的摇晃中被抓开一道道口子,一寸断而节节崩,任何如何努力却再也无法弥补完整。
佟言非听到第五弦时,便已觉网中重如万岳,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了。眼见剑曲寸功未奏便已被彻底打乱,他心下一阵意兴萧索。为免道基彻底损毁,亦不敢再听第六弦,因而立刻封闭了耳觉,并迅速向远方逸走。无稽琴音虽能直慑元神,鬼哥的造诣却浅得可以,是以他离开了五六百里之后便已经没有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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