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今朝恨 上(1 / 2)
丑时。来苏县衙。
钱有财一身浅青并鍮石带官服大步走来,撩起衣袍下摆往“明镜高悬”的牌匾下的座位一坐,身畔师爷高喊:“升堂!”
随即公堂两旁的衙役以水火棍击地,在整齐的敲击声中齐声高喊:“威~武~”
钱有财挽袖,手拿惊堂木往桌上重重一拍,道:“堂下人犯何人?苦主何人?夜半击鼓,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大堂之下跪着一女子,衣冠不整,发丝披散。虽已夜深,公堂之外仍旧环绕着不少围观百姓。唐申与杨秋兰、柯靖熹,就站在围观人群最前方。堂下女子掩面哭泣,听钱有财问话,放下捂脸的手,那秀丽面容,正是赵莺!
赵莺支起身,美眸中啜满泪水,哽咽道:“回禀大人,妾身赵莺。要控告淫贼柯举期,不顾妾身意愿,以那不齿之药将妾身迷倒,欲行那苟且之事。妾身不查,被那淫贼得手,已是再无面目见人……却不愿让这淫贼逍遥法外,还望大人明察!”
堂外围观百姓哗然。只要是来苏中人,多少知柯举期风流之名,平日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时听闻柯举期竟然对有夫之妇下手,心中大为震惊之余,也生出了然之感。感情这柯府出了名的风流老爷不但留恋风月场所,还是这等无耻之人,真是人不可貌相。
钱有财略微向前倾身,面色凝重:“赵莺啊,这说话可是要有根据的。你,可有证据?”
赵莺抹泪:“回禀大人,当夜在场守在院中的侍婢小桃,以及后来到院中的柯府白姨娘可为妾身作证!”
钱有财闻言抬手道:“好,传人证侍婢小桃、柯府白香白姨娘!”
小桃与白香被衙役从后堂带来,两人正身跪地。
“大人,侍婢小桃在此。”
“大人,姨娘白香在此。”
钱有财点头,首先对小桃问道:“小桃,本官问你,依你家主子所言,柯举期用不齿之药将你家主子迷倒,强行苟且之事,是否真有其事?你可要如实道来啊。”
小桃回答:“回禀大人,确有此事!小桃乃主子贴身侍婢,往日里都是小桃侍候主子歇息。可是今天夜里,小桃正要给主子端洗脸的水,却被柯老爷身旁两名大丫鬟玉书、冷香拦下。小桃不解但心感不安,与她们争论周旋,最后还是白香白姨娘赶来喝退玉书、冷香,小桃才得以进入房内,然后……然后就看到了柯老爷强迫我家主子的场景……”
钱有财听小桃说完,转而对白香道:“白姨娘,小桃说的可句句属实?你又是为何夜半赶到赵莺所在小院?”
白香挪了挪身子,看上去有些紧张,回答:“对、对,小桃说的是实话。我是因为夜色已深,还不见我家郎君回房,才到赵姨娘住的桐香院寻人……”
“哦?白姨娘,你何以得知你家郎君就一定是在赵莺住的院中?”
白香抓了抓膝上衣裳:“那是因为这几日……郎君日日往赵姨娘院中跑……我下意识就到那处去寻他了……结果没有想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么依白姨娘所言,似乎你家郎君,对赵莺觊觎已久?”
“是、是的。”白香又挪了挪膝,“正如大人所说……我觉得是的……”
“既然如此,白姨娘可知道为何柯举期会觊觎赵莺?你,又是如何察觉的?白姨娘,慎言啊!”
白香呼吸一滞,有些结巴道:“这……回禀大人……我家郎君是以我的名义邀请赵姨娘到府中来,从、从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奇怪,因为我与赵姨娘并无太多接触……随后……随后郎君在赵姨娘到来的这几日,再不与往日书友、酒友出门……我、我就感觉奇怪,所以、所以我判定郎君他对赵姨娘……有所觊觎……”
堂外又是哗然,大部分百姓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这新上任的知县与柯家交好也不是什么秘密,俗话都有说,朋友妻不可欺,柯举期这一次欺到朋友妻头上来,那可真真白瞎了他读书人的名头,亏得钱大人还把他当做兄弟看啊!
唐申只把靠在臂上的手指轻点,看着一场闹剧,眸中了然。
钱有财以手扶额,似乎不堪如此打击,好是半响,才道:“再传从犯柯家大丫鬟玉书、冷香上堂。”
衙役应是,很快将玉书、冷香带上堂。
两名婢女刚站稳脚,就听钱有财重拍惊堂木,吓得小脸煞白,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钱有财喝道:“从犯玉书、冷香,对适才人证小桃、白香所言,你们有什么话要说?要知奸淫妇女可是杀头的大罪,从犯亦要杖责一百!你们如若早早认罪,本官还能从轻发落!”
两名婢女忙道:“钱大人明鉴!我们二人确实是在茶中下了百合散,又点了欣宜香,但那都是受老爷吩咐,我们是柯府下人,卖身契捏在老爷手中,不敢不从!求大人垂怜,从轻发落啊!”
钱有财看了眼身旁师爷,师爷即刻会意,道:“来人啊,把物证提上来让大人过目!”
随后那绘着兰花的茶壶以及一撮香灰就被呈到钱有财面前,一名老医师上前仔细检验,不会儿回复道:“回禀大人,这正是百合散以及欣宜香。这两种东西若分开来使用,并无不妥。但若一并使用,就会成为催情之药。”
钱有财长叹一声,有些无力地挥了挥手:“看来事情已经大致审清楚了。来人啊,去把……去把犯人柯举期带上来。”
柯举期被两名衙役从后堂压上来,他只着着单衣,与唐申有两分相似的眉眼此刻又是震惊又是无措,一上堂便指着玉书冷香和白香道:“柯某自认待你们不薄,你们三人何以如此胡言乱语污蔑与我!”
说罢,他又对钱有财作揖道:“钱兄,且听我一言,事情绝非她们所言!”
“大胆!见到大人竟然还不下跪?公堂之上无父子,你莫要与大人套近乎!”师爷见到柯举期这般不敬钱有财,立刻喝命押着柯举期的衙役将其按到地上。
柯举期奋力挣扎了一下,喊冤道:“钱兄……钱大人,柯某好歹也是读过圣贤书之人,可以对天发誓,柯某绝对不会勉强赵姑娘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又谈何下这等无耻之药呢!况且、况且钱大人将赵姑娘送到我府中,也曾与我言明,只要赵姑娘倾心于我,便将赵姑娘赠与我,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柯老弟……如今这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是认罪吧。”钱有财摇头,“赵莺跟随我多年,与我情深意重,我怎可能对你说过要将赵莺赠与你这样的话?你此话不是要陷我于不义之中吗?”
柯举期呆了:“不、不对,那日、正月初二那日在我府上书房之中,你、你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柯老弟,你口口声声言我曾说要将赵莺赠与你,你可有证据?”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