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不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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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多数的朝臣们对于这个结果还是相当满意,皇帝既没有一味地维护司礼监,又没有动内阁,那就是皇帝对目前的内阁尚有倚重。

今上与先帝不同,先帝当年醉心风雅之事,将朝政尽数交给了当时的内阁首辅顾应泰,顾应泰内结司礼监,对外排挤异己,专擅国政近十五年之久,朝中一应诸事均由内阁裁定。

一时间,内阁地位空前,文官们的地位自然也随之水涨船高。有利益之处便有纷争,理宗一朝,自顾应泰以下,朝臣互结羽翼,政见上相互拆台,最终各为朋党互相攻讦,以致于朝事一误再误。

正是有鉴于此,今上继位后,便大刀阔斧的裁撤内阁,整顿司礼监。

一系列改革惹来了士林的非议,然而年轻气盛的皇帝还是强硬的将改革推了下去,当年的八人内阁被裁撤到了五人,十几年以来一直被司礼监压制着。在众朝臣心中,自然还是十分怀念“主上卑而大臣重,主失势而臣得国”的理宗之时,是以一有机会,就与司礼监争权夺利。

皇帝特批了章若谷入阁,被文臣们视为皇帝示弱的苗头,因此这一次由钱敏中出面,说动一向小心谨慎的工部尚书参与进来,原想趁着介入宫廷修缮的机会,逐步将内承运库并入国库。

司礼监少一分权力,就意味着内阁多一分权力。

千算万算,没想到司礼监却不惜两败俱伤,放火引燃长宁宫,将罪责引到了工部的头上。

工部尚书祁廷堂刚过花甲之年,按大衍“京官年七十,外官六十五致仕”之制,本还有十年之期。他出身江南名门祁家,又在朝堂上经营了二十多年,门生故吏众多,原想着趁这几年入阁拜相,也好功成名就。

然而皇帝一纸旨意将他的念想彻底打破,这一次致仕,怕是再难回到朝堂之上了。祁廷堂有些后悔,就算钱家与祁家是世交,他也不该听了钱敏中的馊主意,去和司礼监叫板。

皇帝在意自己的名声,不会轻易动内阁,却可以动他祁家。他这是拿着他自己的前途去赌,这是拿着整个祁家的气运去赌。

祁家是传了几百年的望族,若是毁在自己手中,自己有什么面目去见祁家的列祖列宗?

祁廷堂跪在地上久久不动,直到有人在一旁拉了他的衣袖才回过神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涩声地谢了旨。

既然祁廷堂领了旨意,那便是致仕的官员,自是不能再留在朝会上议事。待祁廷堂下了朝会,太监又宣了一道旨意,责成礼部尽快筹办皇子选妃事宜。

太子之位久悬不下,朝中猜测不断,这一道旨意无疑在朝堂上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按大衍的规制,皇子选妃之前会先定下太子的名号,如今嫡子八皇子尚幼,按年岁而论,这太子之位十之八九属二皇子谢曜。

短短的几息功夫,不少心思活络的人已然生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

朝会散了之后,这消息更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向京城各处,一时间,皇子选妃成了街坊酒肆之间议论最多的话题。

有适龄女儿的人家,有的唯恐一入宫门深似海,更多的则是做着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当朝梁皇后的娘家就是最好的先例,昌国公梁广原本只是国子监的司业,梁家也不过是小康之家。自从梁家出了一个太子妃之后,梁广就步步高升,在今上登基后,更是得了国公的爵位,连带着整个梁家的人都跟着鸡犬升天。

虽说整个大衍只有一个皇后,但皇子选妃选的可不是太子妃,亲王妃、亲王侧妃......就算是入了各个王府做了女官,成了贵人们身边的近侍,那也是光耀门楣的事。一时间,京城里两家女学人满为患,连着京中几位大家(gu)也被富户请到了家中做了西席。

康宁伯府对选妃的事没有太多关注,林远志没有被长宁宫失火一事连累,关于林紫苏的传言也被皇子选妃盖过,对于林家来说是虚惊一场。

这几日林紫苏跟着毕氏学着做了些点心,又拉着琥珀和翡翠在后院里收集了一些桃花花瓣,照着《曲蘖经》所述,试着窨制了两坛桃花酒,倒也是自得其乐。

又过了几日,林远志忙着衙门里的事,经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连晚饭也是在衙门里吃了。林紫苏想起好几日没有去孙杜仲的药铺帮忙,这日向毕氏请了安后,就带了贴身丫鬟出了门。

林紫苏到的时候已过了巳时,街上不少店铺早开了门做生意,孙杜仲的药铺依然是冷冷清清,店铺的门板也只摘了半幅,只容一个人侧着身子过去。

孙杜仲正倚在柜台上打瞌睡,乍见林紫苏到来,顿时喜上眉梢,口中犹道:“你这丫头好没信用,说好的给我帮忙,就来了一天,这几天居然又不露面了。要是再不来,老头子就要到你府上讨要欠我的药钱了。”

林紫苏浅笑着应道:“叔祖说的是,这几天有些事耽搁了,这不是给您赔罪来了么。”

她说着将从家中带过来的几盒点心放到了柜台上,说道:“前两日我在家中做了些点心,叔祖尝一下我的手艺如何。”

“点心什么的以后就免了,你要是有心的话,给我带几壶酒就行了”

孙杜仲一脸嫌弃地说着,还是迫不及待地拆了一盒点心,抓了一块枣泥糕放入了口中,含糊着说道:“味道也马马虎虎,要不是老头子没用早膳,这么甜的糕点可咽不下去。”

一盒枣泥糕瞬间空空如也,孙杜仲又拆了另一盒绿豆糕,尝了一口道:“这绿豆糕味道倒是不错”,他一边吃,一边指着墙角的水壶说道:“丫头,你的绿豆糕太干了,去给我倒杯水。”

水壶上满是黑黢黢的泥垢,林紫苏着实是不想碰,不过还是依着孙杜仲的吩咐,用角落里仅有的一个粗瓷杯倒了杯水,捧到孙杜仲面前。

孙杜仲就着水又吃了块绿豆糕,打了个饱嗝,一脸心满意足地说道:“看你这么有孝心的份上,我就再替师兄教你几手,免得日后惹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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