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 心有千千结(1 / 1)
在禹延宫坐了没多久,她便回来了,带回皇后赐给她的那条成色不新的锦裙,这一日来的不快却也觉得突然了。
皇后当着她的面赐孙美人珠钗后,也赏赐了一条做工不凡的锦裙给她,颇有深意的说,“这是先皇后临死前所穿的锦裙,这胸口的花朵是后来所补上去的,因为那里有一个伤口。此裙因为是先皇后生前所爱,皇上命人将此藏于灵犀宫中”。
她一路琢磨了许久,终是悟透了这其中的意思,呵,好一个慧德皇后,竟要令她出手对付西贵妃,可是,她却真的是如此乐意之极。
婉岫刚才只是在禹延宫外候着,不知其中的缘由,见她不说话,一路上也并未开口烦恼与她,只是才一进门玉儿瞅着她便直问,“小主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有些不好看?“
“玉儿,听闻敬事房那边新进了一批上好的茶,你快去帮小主要些来。”玉儿还想问什么,被婉岫一句话打发了过去
“那我去去就来。”玉儿还想说什么,又看婉岫直冲自己使眼色,也算明白了大概,默声退下。
她径直来到床榻边,将那丝绒枕下的小木人取出,直勾勾的望着:这小木人栩栩如生,衣抉飘飘,是他亲手为她所刻,她一直以为早在他的心中,她已经不仅仅是他的玥儿了,可是,此刻看来,这小木人虽然神韵像极了她,却似乎更像另一个人。这一发现,令她的手如被火烫了一般,一个颤抖。啪嗒一声,小木人摔落在了地上。
“哎呀”婉岫眼色极快,连忙蹲身将小木人捡了起来,小心的检查着,轻声嗔怪道,“可还好没有摔坏。”这小木人平日里小主宝贝的紧,可是为何今日这般奇怪,皇后又赏赐了一条成色不新的锦裙给小主,这究竟是怎么了?
她才醒过神来,一把将小木人夺了回来,轻柔的擦拭着,不舍得抱在怀中,还好,没有摔坏,她这是怎么了,他亲口说的这是她,她为何要这般疑他?
“小主,你究竟怎么了?”自从禹延宫回来,小主一直怪怪的,婉岫不由蹙眉问道。
“婉岫,你说这小木人可像我?”她忐忑不安,却仍乔装淡定,将小木人拿出来给婉岫看。
婉岫看了看小木人,又看了看她,只觉得古怪,“自然像极了小主,小主为何这般问?”
“是么?”她悬着的心似乎放了下来,可是却是怎么也欢喜不起来,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这般计较了,计较她究竟是他的玥儿还是月儿,可是,可是只要他待她好不就行了吗?
可若她真的只是一个替身,这一切未免太过可笑!
夜袭,除了偶尔的风起,还算是平静。她小巧的身躯被包裹在裘袍之中,只露出了一双清冽的双眸,孤身一人踏上了这冰凉的台阶,抬头:景隆宫这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映入眼眸!却生生的刺疼了她的眼,便低下头去.
门口候着的宫人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就匆匆转身进去了,没过多久便又出来,做了个请的姿势,“婕妤请进,皇上在内殿候着。”
她不是未曾来过,可如今的每一步却是无比沉重,这不远的路数她仿佛走了一载,今日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这后宫的女人便如这园子里的花,初开时都是芳香扑鼻,令人爱不释手的,可是再美的花儿也有谢的时候,那时又有谁人能注意到呢!”
“皇后娘娘您说,这后宫之中,可有皇上钟爱的花?”
“若真要说这花,只怕也非先皇后文德皇后莫属了,皇上与她伉俪情深,只是……,唉,说起来,这武婕妤与先皇后还有几分神韵相似呢。你何时听皇上对一个人口口声声玥儿来着,那是先皇后的名讳!”
“文德皇后去后,这宫中再没皇上所钟爱的女子了,有的也只是皇上的女人,宫中的妃嫔。”
“可是嫔妾认为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还有武婕妤是格外令皇上喜爱的呢。”
“呵呵,皇上是夫我为妻,自然有夫妻之情。西贵妃跟随皇上这些年,自然也会有喜爱之情,西贵妃并不是未曾有过子嗣,只是在出生没多久,便被当时颇受宠的靖国来的丽贵人给谋害了,皇上当时心疼西贵妃,不顾众人反对便将那丽贵人受人彘之刑,可见皇上对西贵妃有多好了。”
慧德皇后与孙美人的话不时回响在耳侧,如针扎在她心间,不,不是这样的,他对她不该紧紧如此的!
内殿灯火通明,她一缕身影站在门口,只听见殿内他熟悉的声音:可查到什么了?
“回皇上,近日各地似乎有兵马调动现象!”
“下去,给朕仔细盯着。”
“是,臣告退!”
一袭黑衣出来,当那人看到她时,她莫名的感到身上一阵寒冷刺骨,她还未看仔细,那人已经快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来了?”他是背对着她的,可是显然已经发觉她进来了,声音冷冷淡淡,一如那日禹延宫中他的淡漠。
她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看了一眼,强忍心头伤感,福了下身子,“臣妾拜见皇上!”
“起来吧。”他转身在榻上坐下,当看到她解开裘袍一身熟悉的锦裙时,明显的一怔!
许久,冰凉的眸直直的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她努力的站直身形,迎视着他那逼人的目光,他从未这般渗人的看过她……
“这是哪里来的?”他的手一指,指在她一身的锦裙上,这是很美的锦裙,上面绣着精美的图案。在胸口的地方还绣着一朵逼真的百合花,裙摆的地方还另外的绣上飘逸的轻纱,她每走一步,便如那清水中的白莲,很美的,她知道!可是为什么他的眸中冰霜到了极致,似乎要将她碾碎?
她徐步来到他面前,不答反问,“玥儿好看么?”
“朕问你这裙子哪里来的?”他问的咬牙切齿,双手紧握青筋暴起。。
她扬起绝美的笑容,无视他的怒气到了极限,望他,“我只想做个更相像的替身,你不是一直都这么希望的?”右手举起,手中紧握的是他为她所刻的小木人,“臣妾只是想学的像些,这样皇上所刻的小木人也会更像你的玥儿吧?”紧握的手松开,小木人坠落在汉白玉大理石上,那道清脆的响声在她心田,也叫她心碎,碎了好,再也无牵无挂多好!
可是他根本就无视她的泪水,双手用力掐着她的肩膀,面孔狰狞的冷冷说,“给我脱下它——“
她被他掐的好疼,可是怎么了,她的心竟也跟着疼了,“这身衣服是你的玥儿的对不对?我至始至终连她的替身都不是,是不是?你究竟有没有,那么一丝一毫的爱过我?”每问一句,她的心就跟着碎一回,问到最后,她自己都不敢奢望了。其实她一直明白,却不愿意去相信,饶是今日皇后将那锦裙故意赐给她,她也不愿意去相信,宁愿冒着这极大的危险进了皇后的圈套,只是为了证明她并非只是他的替身,为了推开他的底线,为自己的孩儿报仇,可是她看着他,如仇人般的望她,终是觉得可笑!
那一日,他来看她,她以为他只是迫于无奈没有帮她的孩儿报仇,可是显然是他本不爱她,包括他们的孩子,所以她伤心欲绝,他却只是令御医来探望她。
若是他只是因为西贵妃身后的强权而优待与西贵妃的话,那她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武吟月啊武吟月,说好的要在这宫中冷清一生的,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贪婪了?
“来人,给我将武婕妤身上的衣服换下。”他愤怒的松开手,看着她跌倒在地,眉头却是未皱过一下。
“不用你们帮忙。”她一把推开了上来的侍婢,望着他的绝情,心碎的声音终是变得清冷,“我自己脱。”
玉带渐宽,一身珠翠落满地,他赐给的她都绝不留恋,三千青丝随风飘扬,一身单薄的白色,这样也好,终是能教她记住、、、、、、、、
“站住。”他冷漠的声音,“告诉朕,这锦裙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她转身望他心疼的捧着锦裙,一改刚才为了这锦裙愤怒的模样,不由得鄙夷一笑,“这裙不是由您的爱妃保管么,自然是她所赠了。”
“你是说这锦裙是西贵妃给你的?”他的眉微皱,有些不敢置信,可是一直被珍藏在灵犀宫中,旁人的确是难得的。
她只是笑着,妩媚而销魂,“您的爱妃一直视我为眼中钉,你不是不知。”她看着他眸中的恼火愈演愈盛,可是犀利的语言却未因此停止,“她说这裙更能令我像你的玥儿不是么,呵呵。”
有一刹那间她仿佛看见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心痛,可那也是一瞬间的,他怎会为她心痛!
“来人,将武婕妤给朕关押起来。”
“是。”
她一步一步退下,呵呵,用这脆弱飘摇的宠爱去报失子止痛,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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