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车震(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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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款的法拉利California_T以一个极低的速度行驶在水泥路面上,这辆湛蓝色的硬顶敞篷跑车连牌带照加上税花了刘禹五百多万华夏币,不过看到小妻子兴奋、羞涩、紧张、还有一丝丝害怕的表情,他感觉一切都值了。

绚烂的烟花表演,余韵犹在,马路两旁的百姓们都在相互讨论着,他们眼里看到的或许只是热闹,而在陈允平等一干文人的眼睛里,或许就是繁华与安宁,换成马暨、姜才这些个武夫,或许就成了军事意义上的用途,对于刘禹而言,它只是一个博得妻子欢心的道具,无论价值几何,达到了这个目地就值。

这条马路是标准的八车道,上面还没有用油漆标出行车线,此刻,宽敞的大道上,就只有它这么一辆车子在行驶着,竖立在两边的军士充当了临时路障,这么做不光是为了秩序,也是防止百姓们在马路上乱窜,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在这样的道路上开车,安全上自然不存在什么问题,不过他仍然将速度放得很慢,有些对不起车身所标配的3.9L涡轮增压发动机。

“截止今天,已经迁移了两百多万人过海,他们分别来自荆湖、广西、还有广东,现在你看到的这些百姓,只是因为在排期等待分配住处,更多的人,就连元夕都不曾休息,全都在日以继夜地建设着自己的家园。”

刘禹将车子拐入了连接港口和主城区的干道,这条道路的设计更为宽敞,双向十车道还预留了人行线,中间用花坛隔开。让璟娘吃惊的并不是这堪比临安府御街的马路,而是路旁两边那一幢幢方方正正的楼房!

楼房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物,她在出阁之前,宁海府中所居的就是一幢两层绣楼,那是一种全木制的小楼,精巧自不必说,只得一开间大小,就这么一幢小楼所值已经是不菲,还需要熟练的匠人打造许久,可是现在她所看到的情景,是有如搭积木一般的劳作,数不清的人踩在一种全包围的架子上,将那些一般大小的砖块、板材安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一幢高逾五层的楼房就这么给搭起来了。

为了让她看得更加仔细,刘禹转入了一条窄一些的道路,宽度只有主干道的一半,用来分隔和联接不同的居民区,这样的道路布满了整个琼州,再往里延伸就是小区内部的通行道,只有双向双车道,现在当然不用去管停车位的问题,基本上只有供人行走的作用。

“这样的楼房每幢高五层,每层可居三至五口之家十户,若是两幢合一,则可容纳二十户,似这等楼房,全岛一州三军共需建设两至三万幢,才能安置渡海过来的近三百万人。”

听着夫君的解说,璟娘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幢高楼林立的景象,它们将以百为单位,隔出一个个的居民区,就像城中的坊市,而每个小区之间,都相隔了一段距离,空出来大片地方。

“这些空地,将来会建设成一些公用设施,譬如学堂、医院、集市、公园、茅厕等等。”刘禹看了一眼车窗外,随口解释了一句。

“茅厕?”璟娘听他说得有趣,忍不住问了一句。

“对,不只是茅厕,凡是利民之物,都会提前规划,衣食住行、吃喝拉撒无所不包。”

这些只是一个现代城镇最基本的配置,要达到真正的便利,还需要更多复杂的功能性建筑,银行、商场、游乐园、加油站、电视、网络......当然不是现在。

光是他说的这些,已经足够小妻子惊诧不已了,在她不多的见识里,这将是一座远远超过京师临安府的庞大都市,而且是在一片白地上凭空而起,会需要何等的魄力?

车子在一片片这样的小区之间穿过,那些连元夕都没有闲下来的百姓,以登记在册的家庭为单位,不分老幼,全都在忙碌,男子做着主要的工作,砌墙或是浇梁,女人在一旁打打下手或是随时替换,就连不论多大的孩童也在干着力所能尽的事情,或是帮着运送建材,或是送来水和饭菜。

邻里之间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在这个淳朴还是褒义词的时代,不计报酬的帮衬连一声赞誉都得不到,因为那不过是人与人之间最平常的互动罢了,有来才会有往,都是离乡背景的人,谁会没有一个需要帮助的时候。

在这些人的脸上,璟娘看到了一种名为‘希望’的事物,他们舍弃了自己的家园,义无返顾地来到了这里,传说中的流放之地,用自己的双手,毫不吝惜地建设着一片新的天地,尽管无比劳累,脸上依然有着笑容。这些人就是书上所说的‘民’,璟娘曾经认为自己与他们相隔甚远,不料其实就在眼前,她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夫君会带着她一片片地看过去。

“一俟这些楼房造就,所有的孩童,都要进入学堂,男女分校而居,各自延聘夫子,你要将家里所有识字的女子召集起来,让她们去学堂里教这些孩童识字,一年之内,要让这些女孩达到听写自如,璟娘,可做得到么?”

“啊。”冷不防被夫君问到,她心里一惊:“所有的......女孩?”

“难不成你还想教男孩?”刘禹笑着打趣了一句。

“不......”璟娘急急地想要分辨,却被他给打断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男女七岁不同席,若是女夫子,教到七岁为止也可以,这样的话,能做到资源合理利用。”刘禹仿佛在自言自语:“明日,就让陈君衡他们出具文告,算是本司第二道法令吧。”

“第一道是什么?”对于夫君的跳跃性思维,璟娘一时有些跟不上。

“军烈属安置条例。”刘禹想都不想脱口而出:“这第二道,便叫强制教育法,包括所有登记的孩童,三岁到十五岁。”

这个范围,是根据实际情况来的,三岁开蒙,十五岁成人,等以后稳定了,再进行调整,最终的目标,当然就是后世的标准,不过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这是一个人数多达两百万的新地方,人们还存着一些疑惑,过于急切地改变他们的生活和社会习惯,会导致不必要的混乱,随着基础教育的普及,慢慢地进行,才是最为稳妥的法子,况且,长达十二年的义务教育,已经接近了后世的目标。

如果按这个标准,坐在副驾驶上的这个女孩,几乎就在这条线的边缘,至于封建社会包办婚姻之类的问题,将会随着生产力的变革而逐渐改变,第一步就是要将为数过半的妇女给解放出来,不得已,他的妻子就当了这么一个典型,让女人从抛头露面开始,逐渐扩大她们社会接触面,从而产生一种名为自由恋爱的土壤,否则还不如交给父母包办的好,毕竟大多数父母,首先考虑的还是对于子女的爱护。

璟娘沉默了,她能想到夫君必然有他的用意,可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惊天动地的改变,理学在这个时空还没有像明清那样控制社会的方方面面,但是一些基本的东西已经形成了,像她这样的深闺女子,受到的约束犹甚,夫君在一步步地打破这些约束的同时,带给她的除了兴奋,更多的是困惑,社会规则的形成有它的普遍性,就像是雉姐儿,人们也许会赞上一声‘奇女子’,却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有样学样,凭心而论,璟娘认为自己也不会。

离经叛道,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这个时空,规则并没有那么严整,官府鼓励寡妇再嫁、允许夫妻和离,但并不会甘愿让女子取得同男子一样的平等地位,首当其冲的就是受教育权,她们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要学习那么久,学会那么多的本事呢?

“我们要创造的是一个全新的时代,这将是一件无与伦比的事情,璟娘,我需要你的帮助。”刘禹看似专注地开着车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在她看来,神色却是从未有过的严峻。

璟娘的心有些慌了,让她承受不起的是这句话的份量,‘改制’是个什么意思,她并非全然不晓,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心慌,那将意味着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沿途尽是反对者,同心协力者寥寥无几,要走过去,就要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莫大勇气。

这也是她第一次,从夫君的表情里看到了艰难,他需要自己的帮助,无论这个帮助是什么,都意味着两人携手同行,璟娘没有再犹豫,冲他点了点头。

“什么都成。”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驶离了城区,建设用的那些大灯逐渐远去,刘禹打开了车前灯,前方黑黝黝地,看着像是一片山恋,璟娘没有问他会带自己去哪里,因为她方才自己已经回答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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