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狂风暴雨(1 / 2)
第十四章 狂风暴雨
2018-04-15 作者: 乐呵呵
第十四章 狂风暴雨
杨娃子的家里。他正坐在太师椅上,张来客、小怪恭恭敬敬地站在他的身后。
“大成来一起吃了几顿饭,结果怎么样?”
“堵住他的口了。”小怪说,“还是支书您的办法好。吃人家的手短吗。大成原先还说:“年年丢猪这还了得!今年一定得查出来!到底看看是那个龟孙偷的……”吃过猪肉之后,他就一声不吭了!哈哈……”
“哈哈哈哈……”杨娃子和张来客也大笑起来。
“大成这个人比他哥哥灵活多了!他哥哥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大成一点就通了……还好,还好!我没有看错人!哈哈……”
“支书,你看能不能也把他吸引进来?”张来客小声地说。
“不行!他不行!”杨娃子说,“他还是有着我们祖上的倔强劲,做的一过分,他还是不干的!”
“哦,还是支书看人准确!”
“小怪,这几天,你观察狗生家,发现了什么没有?”
“没有发现李阳的身影。”
“天生回来了吗?”
“没有。”
“奇怪!”杨娃子说,“按常理,李阳一定是躲藏在天生家的。”
“支书……”小怪迟疑了一下,“这几天我经常发现牛生这孩子领着一群孩子在我家的院子周围转来转去的,会不会……”
“不会!一个十岁的毛蛋孩子,还没有掉屎褯子呢,懂个屁!”杨娃子说,“你是不是小心得太过分了?李阳就是想派人来盯着我们,也得派小财、狗生这么大的孩子啊。”
“哦,是是是。”小怪说,“前天晚上,我来您家,好像发现狗生在您的大门口附近闪了闪。”
“哦?那可要留心了。”杨娃子一怔,“这小子,哼哼,李阳啊李阳,你小小的年龄竟然敢跟我来阴的了?嘿嘿,好啊,看我怎么把你从老鼠窟窿里抓出来!”
“哈哈,还别说!这小子小小的年纪,还真有两把刷子。”杨娃子笑着说,“棋逢对手,玩起来才有意思嘛,那我就和你好好地玩下去!”
“支书,那,我们还要不要去天生家搜查一下?”
“不!留着他!我要一步一步地玩他,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领!”
小财到生产队劳动已经十多天了,虽然比放猪累些苦些,但他还是坚持下来了,并毫无怨言。
说好由光棍汉牛蛋儿去放猪的,可是牛蛋嫌放猪公分低,又太无聊:整天对着那群不会说话的畜生有什么意思,哪里比得上在生产队啊,可以和那些小媳妇、大姑娘们打闹嬉戏,多开心啊。因此,小猪倌的人选并没有确定,一直由放牛的王能干兼任着。
王能干老人六十多岁了,猪牛一般不合群,老人家跑过来赶赶猪,再跑回去赶赶牛,一天下来,只累得他疲惫不堪……他向队长杨大成诉苦,请求快点再找个小猪倌。
杨大成答应着:“好好好,马上就找,马上就找!”接下来,他当然要去二叔家找杨娃子请示请示去了。
黑妮心里非常矛盾:她不忍心儿子到生产队去和大人们一起劳动吃苦受累,她更想去执行自己那一项伟大的计划,但是她明白,那会毁了自己的一生的贞洁,从此,可能自己再也无法正常地做人了……
不知不觉中,天气炎热起来。
黑妮家的茅棚里,非常拥挤,两张床紧紧靠在一起,仅有的一张蚊帐撑着,也阻挡不了蚊虫的侵袭。白天黑夜,苍蝇、蚊子到处嗡嗡乱飞。一家人被叮得遍体鳞伤,文文和丫丫被咬得嗷嗷哭,叫个不停。
“嫂子,你们还是搬到老宅子上去吧。”小财的二叔再次来请嫂子,“你看看,孩子们多遭罪啊。”
“不行,不行,我们去了你那里不是也很拥挤吗?”黑妮怔怔地望着远处,“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相亲娶媳妇了!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们会好起来的,你放心!”
可是,没等她们的日子好起来,灾难的天气就来临了。
一天深夜,忽然间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刹那间就是大雨倾盆,让你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黑妮家的小茅棚在风雨里摇摇晃晃,住在里面跟住在外面简直没有什么两样。篱笆的墙壁,简单的支架,怎么能够遮风挡雨呢?一家人紧拥在一起,文文、丫丫吓得哇哇直哭。肆虐的风刮着凄冷的雨,吹打在一家人的身上,她们很快便成了落汤鸡。黑妮左手搂着文文,右手搂着丫丫,把小财也拉到了中间,一家人坐在床上,就那么数着时间慢慢等着天亮……
阴冷的风吹在他们单薄的衣服上,顿感一阵阵凉意。看看被子已湿,小财把自己的被子,裹在了娘和弟弟妹妹的身上,自己坐在床头,在凄风冷雨中怔怔地出神……
“老天爷,你就可怜可怜吧!”黑妮辛酸的泪水扑簌簌地滚落下来,“别再下了,别再下了!”文文、丫丫像小鸡一样躲藏在娘的腋下,惊得小眼睛圆溜溜的,听听娘的声音不对,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小财!婶子!快到俺家来避雨!”忽然,后面传来了狗生的声音。是啊,为什么没想到去狗生家避雨呢?可是,外面狂风暴雨,伸手不见五指,“咔嚓--”一声,震耳欲聋,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可以看到外面到处都是水的世界。这个时候冲出去找避雨的地方还有什么意义?
“婶子,小财,快来呀!”
小财看了看娘,黑妮摇了摇头。“不去了,雨下得太大了!”
雷声震天,电闪刺眼,一条条水道扯天扯地地垂落,地上到处都是汪洋,仿佛整个天河的水全都倾泻了下来。
风,一阵儿大,一阵儿小。时而嗷嗷地叫着,像发狂了的野兽,随身挟着雨水扑进茅棚,恶狠狠地击打在黑妮一家人的身上、脸上,火辣辣地疼……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雨,还是没有停歇的意思。
“阿嚏--”“阿嚏--”一家人不住地打着喷嚏,黑妮感到自己忍不住地发冷,文文、丫丫似乎也在发抖。
不一会儿,文文轻轻地说:“娘,我热……热……”
黑妮摸了摸她的额头,哎呀,滚烫!又摸了摸自己和丫丫的额头对比了一下,不好,文文一定是伤风感冒了!这可怎么办?
外面狂风依然肆虐,暴雨不知疲倦。茅棚里连点吃的都没有了,哪里有什么药啊。就这深更半夜的,找医生,拿药打针?怎么去?就是去了,人家可会冒着风雨去药铺吗?即使是人家去药铺,自己也没有钱啊……
黑妮紧搂着孩子,禁不住泪流成河。在这样的日子里,谁能来帮助她们这一家子啊?
一个闪电划过,泪眼中,黑妮忽然发现街上走着一个人,他身穿雨衣,正顶风冒雨蹒跚而行。这人会是谁呢?这么大的雨出来干什么呀。正沉思间,又是一个闪电,那个人已经来到了茅棚前。啊,是他!杨娃子!
“黑妮,!孩子们,你们怎么样了?”杨娃子急急地问候着,三步并作两步,跨进了茅棚。电闪中,可以看出,杨娃子的脸上、身上,已经湿漉漉的,这么大的雨,穿着雨衣也没有起多大的作用。
“我们不要紧,就是文文有点发烧!”黑妮从湿漉漉的被子低下钻出来,“小叔,这样的天,你怎么来了?”黑妮的心里忽然漾起了一阵温暖,在这凄风冷雨中能得到别人的关心和爱护,不管是谁,他也会感动的,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怀有什么企图。
“哎呀,我担心你们呀!”杨娃子满脸的焦急,“这么大的雨,你们住在这样的茅棚里怎么行!我到处找雨衣,要不,我早就过来了!来,快穿上!”
杨娃子先把自己身上的雨衣脱下,给黑妮披上了。然后,从腋下取出一个大包裹,又掏出一件雨衣,递给了小财。小财稍作迟疑,最后也接了过来。杨娃子又拿出几块塑料布,自己披上了一块,其他的就用来抱上了孩子。
“走,到我家里去吧!”杨娃子提议。
“不,不能去你家!”小财倔强地扬起了头。
“哎呀,文文在发烧!”杨娃子着急起来,“小财你这孩子哪个地方都好,就是脾气太倔!到我那里去又咋了?看看,妹妹烧得滚烫!必须马上看病!不能再耽搁了!”看看没有人接话,杨娃子只好说:“这样吧,不行我先送你们去大队院,然后,我去找医生,给文文儿看病!……”黑妮轻轻地点了点头。
杨娃子二话没说,用塑料布裹紧文文,就冲进了雨幕中。黑妮看了小财,也抱起丫丫跟了出去。小财也只好穿好雨衣,随娘冲了出去……
大队办公室里,窗明寂静,风雨雷电全都隔在了门外。杨娃子和黑妮一家子,大大小小五口人,全都湿漉漉的,没有一点干燥的地方。虽然是六月,但这凄冷的半夜时分,仍然让人瑟瑟发抖,大家比赛似的,一个个牙关“得得”地咬……
“里间有床,有被子,你们可以进去暖和一会,”杨娃子说,“我去叫医生来,顺便给你们每人找一身干衣服。”说罢,就冲进了狂风暴雨中。
窗外,大风在呜呜地嚎叫着,暴雨在噼里啪啦使劲地击打着玻璃窗。黑妮的心里跟门外的风雨一样不得平静。哎,接受他的帮助,真的不知道是对还是错,不管怎么样,就这样默许吧,顺其自然地走下去好了!
丫丫爬上爬下咯咯地笑着。小财脱下湿衣服拧着衣服上的水,他那淡薄的身体,似乎有二狗的影子。文文烧得两颊通红,紧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昏迷不醒。黑妮抚摸着女儿的脸,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一边暗暗垂泪。
“咣当--”一声,一阵风雨扑面而来,随着风雨,冲进来了两个人。一个当然是杨娃子,他怀里揣着一个包裹,里面显然是衣服。另一个人是乌龙的赤脚医生--杨大成的老婆王大夫。由于她的孩子小,夜晚一般是不出诊的。在这雷电交加的深夜,能请她出来看病,也只有支书有这个面子了。
“黑妮,给你衣服!快到里间去换上,小心,别和文文一样着了凉。”杨娃子温和地说,“你们每人一身,全是崭新的!”这些衣服,是杨娃子早就准备好的,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一直没有送给他们罢了。今天送给他们,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我就不用了吧,小财你给弟弟换身衣服。”黑妮笑了笑说,“我给文文换上。换好了,让你二婶给文文看病。”
王大夫,看上去有二十**岁的样子,初中毕业后培训了一段时间,回到乌龙就成了赤脚医生。她,可是方圆几十里远近闻名的女大夫。王大夫望闻问切,看病一看就准,她用药适当准确,头疼发热拿上两顿药,吃一吃就好了;如果不行,打个小针就解决了。一般小病小灾社员们根本不去公社医院--去了也花不起那个钱啊,社员们就是喜欢到这个女大夫开的药铺里看病!
王大夫进门来,先摸了摸孩子的额头。黑妮盯着她的眼睛:“他二婶,孩子不碍事吧?”
“没事,只是重型感冒!打一针吃点药就好了!”
王大夫打开药箱,开始配药,“小叔,这里有开水吗?”
“啊?没有。”
“那怎么办?打针要用滚开的热水烫烫针头杀菌……”
“我懂……”杨娃子披上了雨衣,“稍等,我去提壶茶!”说罢,又冲进了雨幕中。
望着杨娃子的背影,黑妮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说清的情绪:他是我的什么人?他身为支书,凭什么要这样关心和帮助我们?可以看得出,他……他……他是真心喜欢……我的,如果没有水难这件事,如果他不是那个恶魔,黑妮再找这么一个知冷知热、能够真心呵护自己的人,也该知足了!
小财为文文换上了新衣服,自己也换了身。衣服做得非常合身,就像是专门量过一样。一向视杨娃子为敌人的小财,心里也热乎乎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大家怀疑的杀人恶魔杨娃子吗?杀人恶魔仅仅是怀疑,至今没有找到丝毫的证据。而这么周到、温和地关心爱护他们一家的小老爷支书,却是实实在在的。是不是大家怀疑错了?想想自己以前曾经对他的态度是那么恶劣,心里不仅有些自责了……
不一会儿,杨娃子提着一壶开水回来了。杨娃子全身上下全湿透了,嘴唇开始冻得发紫。
“小叔,你……你也换件衣服去吧。”黑妮怯怯地说。
杨娃子心里一震,诧异地望着黑妮,奇怪,黑妮什么时候关心起我来了?望着她那黑豆豆的大眼睛,他立刻迷失了自己。在杨娃子的耳朵里,黑妮的声音是比世上最动听最悦耳的乐曲还要好听!
杨娃子兴奋地笑起来:“不要紧,不要紧,我一个大老爷们,身体又棒,我能抗得住!”
给文文打了一针,灌了些药后,王大夫交代着:“天亮后看看文文的情况,只要退烧了,在吃点感冒药就好了。”如不退烧,那有可能不是感冒……
天亮了,风雨完全停了下来。
文文、丫丫躺在办公室里间的床上发起阵阵的鼾声。黑妮和小财趴在床沿上睡意正甜。杨娃子坐在内室门口的一把椅子上,激灵一下苏醒了过来。他望着室内祥和的气氛嘴角流露出惬意的微笑。老天爷也帮助我杨娃子啊!经过这件事,黑妮的心终于走近我了!黑妮,我的黑妮,你很快就会是我的女人了!
杨娃子看着黑妮那白皙的皮肤,双眼皮,长长的睫毛,红润润的嘴唇……心里不禁一动,真想俯身过去亲一亲!
杨娃子真的俯下身去--
黑妮的睫毛扑闪了几下,忽然睁开了眼。猛然间,发现杨娃子的脸笑眯眯的,离自己越来越近了,惊得她瞪大了黑豆豆的大眼睛:“小叔……”
“我看看文文还热不热。”杨娃子身子继续前倾,用额头和文文的额头抵了抵,“哎呀,不好!”
“怎么了?”黑妮大吃一惊,睡意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文文还是滚烫!”
“啊,那可怎么办?”黑妮惊慌起来。
“如果是感冒,那一针就应该止热退烧了!”杨娃子担心地说,“坏了,就怕不是感冒!”
“不是感冒,会是什么病啊?”黑妮急急地问。
“使人发烧的病可就多了。我也说不准。”杨娃子故作深沉,“我看咱们还是趁早去公社医院吧?”
“上公社医院?”黑妮担忧地说,“俺哪里有钱啊。”
“钱的事我去想办法!”杨娃子说。
“那怎么行,我们怎么可以用小叔您的钱呢!?”
“哎呀,孩子的病耽搁不得!你看看羊生,那就是个例子!”杨娃子说,“万一耽搁了,误了治疗,那可就误了孩子一辈子!”
黑妮想了想:“行,小叔,我听你的,又要麻烦您了!”
“说哪里话,我喜欢为你做事。”杨娃子温柔地望着黑妮,幽幽地说。
“我去弄点吃的,我们吃了就去医院。”
不一会儿,杨娃子就提了一壶开水,夹着一小包煎饼回到了办公室。黑妮一家自失火以来,天天吃着百家饭过日子,因此,大家拿来就吃毫不客气。
文文热得口干舌燥,只是喝了一些水,并没有吃东西。丫丫饿了,张着大大的小嘴,像只嗷嗷待哺的燕子,给什么就吃什么,只吃的小肚子滚圆滚圆的。看得杨娃子哈哈大笑不止。
小财吃了一点就不吃了,只是冷眼观望着。昨晚以前,谁也想不到,他们一家人会和杨娃子在一起吃饭,并且是如此地融洽和暧昧……虽然对杨娃子减少了一些敌意,但是小财心里依然抗争着,让他从心里接受这个坏蛋,简直是不可能的。
“小财,吃过饭,你就去放猪吧!”杨娃子说,“我已经给大成打过招呼了,丢猪的事情不能怪你!”
“哼,当然不怪我!”小财恨恨地说,“那猪被人吃了,还能怪我吗?”
“哈哈,什么事也瞒不了你这个精明的臭小子!”杨娃子哈哈大笑着说,“这个问题早就是我们大队公开的秘密了。那肉还有一些,回来后,我拿些过来给文文好好地补一补身体!”
去医院的路上,文文依然昏昏沉沉,杨娃子抱着她那滚烫的身体,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黑妮要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
朦朦胧胧中,文文感到自己似乎正睡在爹爹温暖的怀抱中,宽厚、健壮的身躯,结实、有力的臂膀,慈爱的双手……在孩子的心目中,爹爹就是她遮风挡雨的大山。
“爹--爹--,爹--爹--”文文低低地叫着。
“哎--哎--”杨娃子美滋滋地答应着,“乖女儿,再叫一声!”
“爹--爹--”
杨娃子答应着,回头痴痴地盯着黑妮看,幸福得两眼发亮……黑妮也听到了,白白的小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杨娃子马上就要四十岁了。看看和自己一样年纪的伙伴们,已经老婆孩子一大家子人了,可是自己依然还是光杆司令一个,杨娃子的内心深处常常泛起一股难以表述的凄凉和孤独。他知道,由于美式的训练,他可能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可是他多么渴望有自己的孩子啊。
医院终于到了。
医生不断地埋怨怎么到这个时候才来!重感冒,孩子发烧40度,严重缺水!点滴马上就挂上了……
缴费、住院各种手续办妥后,杨娃子和黑妮一起守在了孩子面前,一时无话可说。
“黑妮!”
“嗯。”
“孩子好了之后,你就别住在……住在那个草棚里了!”
“哎,不住怎么办,我能住到哪里去?”
“住到……住到……你们就住到大队院里吧!”本来,杨娃子是想说,你们一家就住到我家里吧,我家里宽敞、明亮。可是,他怕黑妮会义正严词地拒绝。杨娃子也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担心黑妮的拒绝?为什么会这么在乎黑妮的感觉呢?他对别的女人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人,一旦对一个异性产生了温柔的感情,连自己也会惊诧自己的变化。
“哦,行!”黑妮出乎意料地答应了,“小叔,我们就搬到大队院去住。就是给小叔您添麻烦了!”黑妮的干脆让杨娃子不敢相信是真的。是啊,她不答应去大队院住还能到哪里去住呢?大队院可是她唯一的选择了。
“不麻烦,不麻烦!”杨娃子兴奋地说,“黑妮啊,以后你就不要再叫我小叔了吧……”
“嗯。”黑妮垂下了头,“那叫您什么啊。”
“叫我娃子好了。”杨娃子说,说出来感到有些突兀,赶忙说,“要不就和大家一样就叫支书也好,小叔小叔,仿佛我比你大多少岁似是。其实,我就比你大三岁吗。”
“嗯,好,黑妮就叫您支书吧。”
“黑妮啊,你一个女人家,自己拉扯着三个孩子过日子,实在是太难了!”
“哦,是啊,真难,昨晚如果不是你,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
“还是有个男人好啊。”杨娃子乘机说,“我这么大岁数了,连个孩子也没有。哎!……看到村里的伙伴们都有那么多的孩子,我真的好难过!黑妮,我真的好希望自己有个孩子,也像文文那样叫我爹爹!”
“那--小叔,支书您就快点再找个女人吧!凭着您这么好的人才,什么样的找不到啊,要孩子还不是简单的很?”
“呵呵,哪有那么简单。”杨娃子笑着说,“可能我这一辈子也不能有孩子了!”神情很是落寞。
“不会的,小叔,你还年轻!”
“黑妮,你是知道我的心的。”杨娃子郑重其事地说,“路上,文文叫我爹爹,我真的好幸福!我真的希望能够成为她的爹爹!黑妮,让我成为文文的爹爹吧,我会好好疼你们娘卅的!黑妮……”
“不,小叔!你是支书,你也是二狗和我的小叔,你还是我们杨姓的族长啊……你是不能娶我的,那可是乱了辈分呀。”黑妮急急地说,“您娶了我,会害得你名声扫地,会害得你被人看不起!害得你当不成族长,当不成支书,害得你什么也不是……”
“黑妮,你是为我担心?”杨娃子兴奋得一把抓住了黑妮的手!“黑妮,你真是太好了!你总是为我着想,可我总是怀疑你怀疑孩子……”
黑妮稍稍挣扎了一下,小手任由杨娃子抓着,脸羞得通红,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不敢看人。杨娃子幸福地握着黑妮的手,心猿意马起来。“黑妮,以前我很担心你,担心小财,现在我知道了,你心里是有我的,我好幸福!”杨娃子语无伦次起来,“从今天开始,我要用我的全部身心好好对待你和孩子们,我要让你和孩子们成为世上最幸福的人!……”
“小叔……支书……”黑妮的话低的仿佛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
“黑妮,你还是随我住进我的家吧,让我好好地疼你,疼疼我们的孩子!”
“不,还有小财呢!”黑妮执意地把手从杨娃子的手里挣脱开来,“小财大了,他可是很有主见的。就怕……”
“不要紧,他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杨娃子笑着说,“今天他的表现不是很好吗,至少已经不像敌人那个样子了!慢慢来,我会感化他的……”
文文溜溜地打了一整天的点滴。期间,杨娃子和黑妮两人,一人举着吊瓶,一人抱着孩子,去了几趟厕所。杨娃子和黑妮配合得相当默契,举手投足之间,俨然一对恩爱的夫妻。看上去,他们就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人。
“吆,杨支书,给你闺女看病呢?”
“呵,你闺女真俊!”
“呀,嫂子跟七仙女一样!”
医院里出出进进,许多人和杨娃子打着招呼。对大家的误会,杨娃子一笑置之,算作默认了。黑妮听了,只羞得脸红脖子粗,嗔怪地对杨娃子说:“你干嘛不跟他们解释啊?”
“呵呵,我跟他们解释什么?”杨娃子含笑而语,“这还不是早晚的事?”
“懒得理你!”黑妮扭过头,不再理睬他了。
杨娃子坏坏地笑着,有些得意地看着黑妮生气的样子,即便是黑妮生起了气,那模样也是那样的迷人!真想就在病房里抱住黑妮好好亲亲她……可是,不行,医院里人来人往,黑妮也会反感的!
太阳已经偏西,点滴就要打完了。医生又来测量体温。
“奇怪,前几次测量,孩子的体温明明已经降下来了。这一会儿功夫,怎么又上去了?四十度!奇了……”
杨娃子这才发现,刚才还精神着的文文现在忽而又昏昏沉沉起来了。他一把抓住医生的手:“同志,麻烦您想想办法!……”中医世家出身的他,知道反复发烧这种症状很可能不仅仅是感冒,说不定还隐有大病呢!可是,这样的话当然不能说出口,否则,黑妮会更加担心了。
哎,这个小女人,让杨娃子费尽了心思,不能再让她受到伤害了,哪怕是一点的担惊受怕也不要!
针对文文的病情,公社医院的几个有名的医生开了个紧急诊断会。不一会儿,一群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望闻问切,一个个紧皱着眉头,一时间气氛紧张了起来。
“文文怎么了?”黑妮抓住杨娃子的手不断地问,“我们能不能回家?”
“不行,现在我们还不能回家!”杨娃子说,“文文还在发热,病情绝不是仅仅感冒发烧这么简单!”
“啊?那是什么病啊!”黑妮禁不住哭泣起来。
“别……别担心,”杨娃子扶着黑妮的双肩,安慰她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赔上屋底子也要治好文文的病!”
“娃……娃子“黑妮禁不住抓住了杨娃子的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抓住杨娃子的手,让杨娃子激动不已,此时就是让杨娃子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心甘情愿,别说是花点钱为孩子治病了。
黑妮无力地依在杨娃子的身边,她此时此刻确确实实地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她的靠山,是她的支柱。没有他,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好了。是啊,从小在山村长大,从来没有出过远门,到这大山公社的驻地,算是最远的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妇女能知道什么呢?不是杨娃子陪着自己来这医院,自己连到哪里看病,到哪里交钱,到哪里拿药、打针都不知道呢,和他相比,自己简直就像一个小傻子了。
会诊结束了。
“孩子感冒咳嗽,引起了急性肺炎!”最后,一个年纪最大的老医生取下耳朵上的听诊器,做出了最后的结论。
“啊,急性肺炎!”黑妮一听这疾病的名字就吓的面无人色,一下子瘫倒在杨娃子的怀里!她只觉得全身发麻,双手瑟瑟发抖,手足无措,全身几乎感觉不到了……在她的耳朵了,那“肺炎”二字,仿佛就是生死的判决书,因为她母亲早些年就是死于肺炎……
“别害怕,黑妮,孩子的这种病不难治!”杨娃子一把抓住黑妮的手,宽慰着黑妮,“孩子会没事的,有我在,再难过的坎咱也不怕!你放心好了!”
天黑了。看来,他们要给孩子住院治疗了。黑妮一直痴痴呆呆,不知如何是好,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就那么忐忑不安地守在女儿床前,不断地用手抚摸着孩子滚烫的红红的面颊,独自暗暗垂泪。
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地向下滴着,就像黑妮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声。
文文时而清醒,对娘说:“娘,你别担心,我没有事!”“娘,刚才我梦到爹爹了!爹爹抱我了!”“娘,我想爹爹了!”……时而,她又昏昏沉沉睡去,身体滚烫难止,可恶的病魔在折磨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
杨娃子买进来一些吃的,黑妮娘俩都吃不下。
“黑妮,你就放心吃点东西吧。”杨娃子诚恳地说,“肺炎不是什么大病,打上几天针就没事了。”
“支书,你说的是真的吗?”黑妮不敢相信,她只知道肺炎是可以死人的,“不是宽慰我,骗我吧?”
“怎么会?”杨娃子笑着说,“你看我是开玩笑的样子吗?来,乖!吃点东西!哎,孩子害病,当娘的跟着受罪。等孩子好了,你的身体如果垮下来了,那谁照应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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