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凌晨:前路渺茫(2)(2 / 2)
两艘快艇呼啸着迎上前来,仿佛是水面上跳动的石子,马达的轰鸣在快艇后面拖出长长的白色尾巴。凌晨听见扶住船头的某人正冲他们叫嚷,然后船长走向船头,拨开他和阿毅,随声应和起来,他虽听得懂他们的言辞,却不明其中的含义,似乎是某种特定的暗语。
快艇上的人挥动了下手臂,两艘快艇便随着马达的呼啸声而分向两侧,距离如此之近,他甚至看到了快艇上那些人的面庞,还有脸颊上的刀疤,其中一个人的眉毛被刀疤分成两节,另一个人嘴巴里的牙齿有些发黑。
快艇远去,他回头张望,船身在水面上跳动,嘭、嘭、嘭、嘭、嘭、嘭,犹如在他内心中跳动的心脏。接着,那两艘快艇便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雾气重新将他包围,涌动在身体的四周,前方是一片广阔的水域,水面上的雾气又神秘又漂亮,似乎是奇幻故事中的场景一样,他沉迷与此,久久不肯回过神来。
地理课老师给他讲过许多奇观异景,其中许多凌晨都已经忘记,但他记得许多海水的颜色,和记得那张老师展示出来的海上迷雾的照片,他喜欢海水,喜欢听海水翻腾的声音,虽然在今天以前,他并未见过真正的海。当他感叹海水的魅力时,阿毅哈哈大笑起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他告诉凌晨,“就像末世时,生存才是首选一样。”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凌晨对此表示质疑。
渔船缓缓前进,身后的甲板上发出一阵咯吱的声音。他转过身,发现船长走了过来,他已经褪去了那件泛着海水和臭鱼味道的破烂衫,换上了一袭黑衣,他下颚上的胡茬参差不齐的冒了出来,围着那张被海风吹得泛红的长脸。航海途中,他经常看见船长和船员们开起低俗又粗鲁的笑话,都得周围人哈哈大笑,他试图靠近参与其中,却又因为那些笑话的内容而面红耳赤。大多数时候,船长都是板起脸孔,每当此时,人们便像是要躲避暴风雨一样四散逃离。
船长现在正板着脸。
“航程要结束了,”船长对阿毅和他说,“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上岸后你们所能看见的第一个洞穴便是4号避难所的大门,我会放一条小船下去,由叶天送你们上岸,他会带着你们前去避难所,但是死是活,我无法保证。”
小船正在充气,与其说是小船,还不如说是一条充气橡胶救生艇。叶天负责划船,他咬紧嘴唇、沉默不语,他跟随阿毅穿过北京、河北,从天津港出发,穿越海峡还到此处,假若可以让他重新选择,他宁愿呆在村子里跟村民一起抵抗活死人的入侵。
他太瘦小了,不像阿毅那样强壮,他搬不动太多东西,除了有一副漂亮的面孔和细腻的皮肤以外,凌晨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他是学化学出身,但现在化学对他来说毫无用处,身边没有任何化学制剂,更没有时间和条件让他守在实验室中鼓弄那些有着鲜亮颜色的液体。航程中,阿毅总是问他,“所谓的化学专业,是不是就将两种不同颜色的药剂勾兑在一起变成其他颜色?”
“不是!”凌晨据理据争,可又苍白无力。阿毅用他鄙夷的表情看着他的解释,在那一刻,他明白自己说什么也是无用,最好证明自己的方法就是做些什么。
现在。他想,若是船长有一丝挽留他的言语在其中,他宁可留在穿上,当一名普通的渔民,只要可以远离危险,远离活死人,让他做什么都可以。他虽没有太多力气干那些粗重的活儿,但他可以帮忙编编绳子,收起船帆,或者分发食物之类的杂事。就算都不行,至少也可以做清理船舱、擦擦地板。
然而,除了那名向他示好的男孩以外,没有人挽留他。他每次看到船长的面孔就知道,船长是多么急于摆脱他和阿毅。于是,当船长下达逐客令后,他只是点点头,“好的,谢谢您一直以来的照顾。”他说。接着,那艘充气橡胶皮艇放下水面。而他别无选择。
“祭献黑暗之母,”船长用手指按压额头,对着阿毅说,“请你们记住梁成龙和他给你们的帮助。”
“我记得,”阿毅用布满胡须的大脸对着船长说。
风拉扯着衣服,钻进凌晨的胸膛,他沉默不语,对未来不现实的憧憬,该离去了。船长梁成龙最后的言语在风中回荡,“收拾好你们的东西,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阿毅有什么东西他不知道,但他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有几件衣服,一小袋干粮、对他示好的船员送给他的小礼物,外加别在左腰上的砍柴刀和右腰上的匕首,这两间武器是他夺取仇人性命的凶器,他将一直佩戴者它们,永祭仇恨的消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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