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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醒来后的第一天

2018-04-15 作者: 房锦辉

29 醒来后的第一天

苯男本以为只要默念一个地名,马上就会到达那里。因为一直惟来他都是这样行走的,自从发现自己会用意念移身之后,他就不再花费那么多时间和金钱乘车或飞来飞去了。但这次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当他发现“法术”失灵之后,又接连默念了好几遍“去沼镇”都不见效时,他真的有些慌神。后来干脆放开喉咙大声喊:我要去沼镇,我要去沼镇,我要去沼……

第三声刚喊到一半,就被另一个更大的声音淹没了。去娘的头,你有病啊,三更半夜叫喊什么,你要是再喊一声,我马上报警。

原来是他的一个邻居大妈,也是他们那片区居委会主任。他不好意思地对大妈说:我喝多了,吵得你没法休息,真对不起。

大妈也不再骂他,语气和缓了许多:你刚才喊什么啊,什么沼镇的……咦,这小子,我话还没说完怎么人就不见了,真是见了鬼了。

苯男刚才还跟居委会大妈说着话呢,说着说着就感到上下眼皮真打架,然后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白色的房子里。不用说,是被送到医院来了。

他欠起身子喊:护士,护士。终于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年轻女护士像一阵风一样冲进来。你醒了,是刚刚醒的吧。护士急切地问道。

苯男还在惦记着居委会大妈呢,问护士:是不是大妈把我送进来的。

什么大妈,哪来的大妈。护士笑了说。你是老婆送你来的,你大概都不记得了,也难怪,都两年多了。

然后不再理他,开始打电话。

你是菁菁女士吧,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什么,不是,你猜猜看。什么,猜不到,我看你啊,整天就迷在炒基金上去了,连老公都不要了。是的,对了,你总算想起来了,是你老公醒了,我们还说了几句话呢,对,你快来吧。

从护士的一番对话,苯男终于明白了,他这回是真的醒了,完全彻底地醒了。他现在已经在拓城一家医院的病房里,但身上还插着许多管子电极之类。他很想马上下床,但护士不让。护士对他说。你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年多,现在你刚醒,是绝对不能下床的。就是让你下来,你也不能走,得有一个恢复期。

我知道我知道。苯男说。但请你先把我身上这些东西弄掉吧,我感到好难受,像电影里的机器人一样了。

护士说:这个我不能帮你。至少得专家会诊后才能决定什么时候取下来。我现在去通知院里,你啊,苯先生,你马上要成大名人了。说罢,又是一阵风跑出病房

苯男开始想一些起码的问题,也就是他真实的来龙去脉。这个时候的他,甚至感到有些失望,他在想,难道这只是一个梦不成,很长的梦,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留下。不对,梦不应该是这样的,梦确实是很虚并且没有任理智可言。但他不一样啊,他所有的经历都像是在现实中一天天度过的一样,没有半点虚假成分。

但接下来,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容他再七想八想。他的床前已经围满了各种人,他们当中许多是没穿白大褂的,他们是一群年轻的记者,手里端着长枪短炮。那些枪口炮口全对着他,希望能得到第一手资料。还有一些是年长的,甚至拖着长长的胡须,他们又是谁,教授,专家,学者。他们的消息真是太灵通了。

但苯男就是不开口,一句话也不想说。他向护士要来一张纸和笔,他在纸上写下几个字:我要见老婆。

就是这张小小纸片,惹得众多记者拼命拍摄,闪光灯耀得他睁不开眼睛。

我老婆呢。他问那个离他最近的也是第一个知道他醒来的女护士。

女护士低下头将嘴贴近他的耳朵说:她马上就到了,别急。呵呵你能给我签个名么,说着从身后亮出一个本本来。不知为何,苯男也开起了玩笑:别说签名,就是吻一下也可以。

护士马上给他来了个吻。

她的举动引来四周一阵阵掌声与喝采声,闪光灯也忙个不停。

他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小声告诉了他。他马上提笔在她的本本上写下一行字:许萌萌是第一个迎接我回到这个世界的人。

叫许萌萌的女护士拿着本本乐得合不拢嘴,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苯男惊呆了。那些记者开始围困许萌萌,他们要拍摄她的本本,还要对她进行现场采访。她左挡右挡,总是不能突出重围,急得要哭了。这时有一个记者说:许护士你只要如实描述一下苯先生醒来的时候的情景就行了,不需要任何夸大与渲染。还有,他醒来后都说了哪些话,你们是怎么对话的,你只要跟我们说这些就行,然后,我们会让你和苯先生一起上头条。

许萌萌无奈之下,只好把苯男刚醒来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大家一边听一边记录或录音。但仍有人要她说一下她当时的感受是什么,她想到了什么等等。许萌萌给问得哭笑不得,说:我能想什么呢,我就是感到高兴,由衷地高兴。我作为苯先生的专职护士,上任也有两年多了,现在,我的病人醒来了,你能说我不高兴,比我自己亲人醒来还要高兴。这两年来,我见过苯先生太太哭出来的泪水恐怕有一脸盆都不止。一次次我也陪着她掉眼泪,尤其看到她为了挣到足够的医药费,起早贪黑卖电脑配件。一个弱女子,为了自己的男人,不惜放下一切,自己蹬三轮车送货。有时候遇到心肠不好的客户时还要挨骂,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她那边在跟记者们讲菁菁的辛酸史。这边的苯男早就哭成了泪人。于是人们又蜂拥到他的身边拍摄他哭泣的场面,但此时的苯男什么也不顾了,只顾哭个不停。从那个神奇时空回来的他,早把一切都看透了。什么尊严,什么脸面,什么价值,什么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发泄自己的悲伤情绪。

苯男不知道,其他在场的人都不知道,人群多了一个带面具的人。此人不说话,也不以真实面貌示人。一直盯在远远地盯着苯男看着,现场太乱了,谁也没有在意这个人的存在。

一直到人们全部散去,因为他们实在榨不出任何有价值的材料了。苯男死活不开口,要不就是哭。人们全部散去之后,那个人才把面具摘下来。一下子扑到苯男身上,紧紧抱着他,不说话,也不哭,就这样抱着他,一动不动。苯男也不说话,他像个傻子,不知说什么好。他能做的就是与她相拥,手在她的头上不停地抚摸着。从她的头发上再也闻不到原先的那种特殊的奶香,取代它的是一种浓烈的汗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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