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痛连痛痛失好两兄 梦非梦梦酬慰(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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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切都无须明言了,谁的心里都很清楚,但谁都不忍也不必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的。瞧着晓冬病成这模样,杏雨的心里忽然纳了闷:为什么呆在家里,不去住院治疗?不去……他含着泪正待要问,晓冬却又似乎知道了杏雨的所疑所虑,而朝杏雨摆了摆手,再次开了口:

“杏雨啊,我清楚你想要说的是什么。哥不是不去住院,不是不想接受手术什么的那样的治疗。去医院住过了,也全面检查过了,哥心脏有问题,只能适合保守治疗,所以还是回来。在家有你嫂照应。方便。再说,医院有亲戚,有空就可来配药吊水,都挺好的。你叫放心就是了。”

停了停,他又说:

“口腔的问题,我倒真的不是很担心,反正就这样。我担心的是即使保守治疗,有些药物对心脏仍是很有害的;担心的是弄不好引起并发症,还是在心脏上出问题。不过,我想得通,人总有那一天的,一切顺其自然,听天由命就是了。倒是你叫也渐入老年了,要多保重啊!身体好才是对儿女的最大关心,最大支持啊!”

杏雨终于止不住自己的泪水。他见晓冬说话困难,嘴不太好张,口齿也不甚清楚,时不时就要去擦嘴边的口水,所以没让他再说,并咽下了自己一肚子的话。他边朝晓冬点着头,边和晓雪一起将他扶到床上,叫他躺下休息。

晓冬也许确实累了,躺到床上便开始恹恹欲睡起来。杏雨给他拉了拉被,这才与晓雪、大嫂一道轻轻地退出了他的房间,轻轻地掩上了房门。然后夫妇俩又跟大嫂谈了一会子话,百般地安慰着她,嘱咐她有什么情况和需要随时电话联系,他们定会及时赶到的。大嫂含泪点头,说儿子、儿媳都很好的,要杏雨他们放心。于是杏雨和晓雪也就没再逗留,即向大嫂挥挥手,而依依地跟她道了别。

从晓冬家回来,杏雨越发焦虑不安。季家将要发生大悲事的阴影也越发笼罩在了他的心头。他要晓雪做好思想准备,说是季家的悲剧之幕不久就会拉开的,大家千万要坚强,要挺住,要拿出勇气来共同去跨过这不幸的坎。

杏雨讲这话尚不到一周,沿江的季庄那边便有人来报了丧——晓雪的五嫂走了。不幸果然被言中。虽说悲哀的发生早已在杏雨的预料之中,但当悲哀之事发生的噩耗果真传来时,杏雨和晓雪还是很震惊、很悲伤而哀叹不已。

在给五嫂治丧的日子里,杏雨再次目睹了那未泛青长叶似乎已完全枯死了的三棵银杏树。这三株家乡人俗称的白果树,树干皆水桶粗细,枝桠则赤条若凝;它们一左两右,分立于大门前的菜畦里,被旁侧的青绿相环映,尤透出隐隐的凄苍而叫人肃然生哀。这是怎样的奇景异象啊!莫不是在这银杏之乡,这季家本也算得上是有历史、有传说、有德有望的不凡之家,故而令神奇的银杏树显了灵,在冥冥之中或有了安排,作了这样的预兆?眼见着这里奇怪似枯的三株银杏树,眼见着这里正发生的悲哀之事,杏雨的心里更多了几分这样的感慨。

晓雪五嫂的头七刚过,又一个不幸与哀痛遂让人措手不及的接踵而至。这便是晓冬也过了世,而且果如晓冬他自己所言,最后要他命的并非口腔癌,而是突发性心肌梗塞。他是在早上看报纸时猝然倒下的,没有来得及说上一句话,也说不出一句话。虽然救护车仍将他送去了医院,虽然医生们实施了精心的抢救,但终无力回春。他终永远地离开了他所有的亲人,永远地闭上了他的双眼而再也不会醒来。

得到晓冬去世的消息,杏雨简直如雷轰顶,晓雪也哭得泪人一般。五嫂的去世,应该说是在意料之中的,因为五嫂已久病多年了。季家可能并正在发生的不幸,他们也的确有了这个思想准备。只是他们压根儿不曾想到晓冬大哥会突然患上重病,更没想到他这么快地就匆匆地走了。他们不敢和接受晓冬大哥就这么走了的事实。然而无情的事实却让他们不得不接受。

他们来到龙河畔延令大桥下的晓冬家,沉痛悼念季晓冬大哥的不幸长逝。看着躺在冰棺里紧闭着双眼的晓冬,望着棺前用黑纱披挂了的晓冬的遗像,杏雨完全忘了自己不久前曾提醒晓雪莫要悲伤而要坚强的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巨大哀痛,而泪如雨下,扶棺放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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