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风 水（1 / 2）

第二十章 风 水

2014-12-10 作者： 尚建国

第二十章 风 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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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李香吃了酸奶，吃了苹果，吃了一些零食，又喝了茶。。。反正还是在午休时分，李香又吃起了葡萄干。那是北京世纪公司新疆联络站捎带来的葡萄干，正宗，好吃。然后，李香又网购了一点书，那是她为儿子小明买的书，都是一些近年来的高考卷集。望子成龙嘛。不管儿子小明学习成绩如何，那也都是要鼓励和督促的嘛。

李香昨天晚上还去见了见从英国回来探亲的小姐妹，人家如今在英国混得不错。李香打算将儿子小明也弄到英国去，跟小姐妹商议过了，人家答应帮忙。李香回到家的时候有点激动和兴奋，她就倚着靠垫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书。李香不太喜欢在电脑上长时间看东西，在电脑上看久了，看多了，眼睛会痛。再说，李香一般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好奇心，她不会天天盯在电脑上追逐一些所谓的爆炸新闻，像个追星族似的。

这天中午，到了后来的时候，李香还收到了几个很有意思的手机信息。其中的一条说的是动物，说的是一只善于打斗的鹦鹉：

“一只鹦鹉善斗，打开鸟笼，放进一只麻雀，不一会儿，麻雀死了；再放进一只鹰，过了一会儿，鹰也死了。这时，鹦鹉浑身的毛已经掉光了，却还在那儿气喘吁吁地说，鹰这个家伙挺厉害，看来不脱光了膀子，还真是打不过它，差一点让这家伙占了便宜。”

另外，还有一条手机信息说的是人：

“地震时，有一个埋在地下的人被俄罗斯救援队刨了出来后，惊呼道，狗日的地震真厉害，老子被挖出来首先看到的是外国人，老子还以为自己被震到国外去了。吓了老子一跳！”

看到朋友中午时分发来这样滑稽搞笑的短信，李香开心地回复了“谢谢”二字，然后，又添加了这么一句话：“你的信息，让我单调烦闷枯燥的工作有了些许的快乐。”

也就是在李香偷偷读着好玩的信息，偷偷乐着的时候，她一听说了巴西宁的事之后，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当即像一阵狂风似地闯进了何志成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地责怪何志成说：

“何总呀，何总，这是弄的是什么事呀？！本来是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他巴西宁能够给我们弄来大笔海外的资金，可是现在呢，这倒好了，没见他巴西宁的一分钱，却反倒是借给了他十万元钱。何总，听说是你还要再给他筹借二十万块钱。唉——何总，你难道不知道我们目前也有困难吗？也缺乏资金吗？这不是马上就要举办核心竞争力论坛了嘛，这方方面面都需要花钱。何总，如果说，我们的现金流要是断了，如果真要是到了那么一个时候，我们恐怕就是想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此刻，何志成没有反驳李香，他只是一个劲地劝李香说话的声音小一点，再小一点，不要让外面办公室的人听到了。不好。

尽管如此，何志成还是非要坚持让财务人员往巴西宁的银行帐号上打进十万元钱。态度非常强硬。

分管财务工作的李香此时却也是寸步不让，说她无论如何都不同意从单位的账上转出去这么一笔十万元的资金。

两位老总僵在了那儿，弄得财务人员很为难，不知是应该听谁的话。这个时候，何志成和李香两个人都来到了财务部，在那儿较劲哩。一个说赶快去银行转帐，一个说别办这个事。财务人员的眼睛这当儿像那猫头鹰的眼睛一样——左左右右来来回回地看着，企图从两位老总的脸上找到最后的答案。

后来，何志成甚至跟李香吵了起来。

到了最后关键的时候，何志成施出了杀手锏：

“李香，我告诉你呀，我既然是这个单位的法人，那么，我拍板决定的事情，就由我负责好啦。给巴西宁打过去这十万块钱，又死不了人。”

“何总，你实在要是执意要这么做，动用你法人的权力，那我就什么也都不说了。我保留意见。不过，何总，我倒想请教你一下——什么叫又死不了人？！我告诉你吧，何总，一个人要死了，那是慢慢死的；一个单位，也是这样。慢慢死，一点一点地死，这才是最最可怕的事情。我的何总啊！”

“什么慢慢死？！我不需要你在这儿教训我！”

何志成的语调中透露出了某种恼怒和怨愤。

“我教训你？！”

此时，李香的眼睛里也释放出了一种红润而潮湿的情绪：

“何总，我这是在教训你吗？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么，以后，再遇到了这种事情了，我就什么也不说了。你愿意怎么弄，就怎么弄。。。”说着说着，李香说不下去了，她赶紧用手捂住脸跑了。李香的手指缝里随即滴落了一些像雨点子一样的东西。这么一些东西，李香怎么拦，怎么挡，怎么捂，都不行，都控制不住，最终还是在办公室的地上滴落了一路，后来，一直滴落进了卫生间。

而何志成看到的情景则是，李香长长的头发一飘一飘地跑了。

跑远了。

看不见了。

后来，财务人员将十万元钱通过银行打给了巴西宁。

再后来，张莺等人也都纷纷来劝说了何志成，说是李香也是一片好心，也是一片善意。两个老总没有必要为这事弄得脸红脖子粗的。

到了这么一个时候，钱也汇给巴西宁了，何志成也想了想，觉得他刚才那一会儿对李香的态度也是有那么一点儿过火了。这么多年来，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如此粗暴简单地对待过李香呀。。。如此一思忖，何志成遂打算跟李香谈谈话。可是，何志成转念再一寻思——既然是两人刚刚斗过气，那么，现在就再面对面地交换意见，估计那效果一定不会那么好。怎么办呢？后来，何志成一拍脑袋，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高招——他想在网上通过qq，与李香和颜悦色地谈谈。何志成随后进一步推想着——如果说，两个人都能做到和风细雨的话，那么，就一定能达到和解的最佳境界。

何志成在网上这么一试，果然如此——两人很快冰释前嫌，握手言和了。与此同时，也避免了某些尴尬和窘迫。何志成随即又乘胜前进，进一步挖掘和开垦起了李香内心深处的一些想法：

“。。。你自己说说，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

何志成开始在qq里这样拷问李香。当时，何志成还以为李香压根儿就不会回复他这样的提问哩。在何志成随后焦急的等待当中，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何志成差不多都不抱什么希望了，直到这个时候，李香的头像才终于又红红地亮了。这一次，李香在qq里说的话比较多，也比较坦诚：

“我这个人吧，太感情用事，太相信人。比一般人坚强。愿意帮人背黑锅。傻乎乎的，什么事都往上冲。。。”

李香如此评价和总结自己。

后来，李香又在qq里对何志成说：

“何总，其实，您是我最佩服的一个人。不论是您的能力，还是您的毅力，都让我佩服。。。”

再后来，何志成再跟李香说话，李香那边就会在qq里自动弹出这么一段一成不变、不屈不挠的文字：

“[自动回复]您好，我现在有事不在，一会再和您联系。不再提醒。”

这个时候，何志成知道，李香大概是已经不在电脑旁边了，她也许是去忙别的其它一些事去了。

晚上回到家，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挺正常的。

近一段时间，在何志成看来，莉莉是越来越妩媚了。两眼常常发出亮闪闪的电光。为此，何志成还曾经跟莉莉开玩笑说过——如果家里停了电，也不怕。因为有莉莉目光的照耀，就能驱逐黑暗了。。。

面对何志成的暧昧和暗示，莉莉常常会回报以相应的挑逗和风情。譬如，有那么一次，莉莉竟笑吟吟地对何志成说：

“志成，你知道汉字百和千是如何来的吗？”

莉莉随即自问自答道：

“志成，我告诉你吧。百是指这个地方——”莉莉用手指了指她那迷人的三角区说，“百最初的意思是说这儿有一百根毛毛。”莉莉随后又指了指她那白嫩柔滑的大腿说，“而千呢，最开始是说人的腿上有一千根毛毛。。。”

莉莉这么一说，何志成开心极了。与此同时，何志成也觉得莉莉是可爱极了。尽管如此，何志成在心里更是明白，为了蝴蝶兰，为了张兰，也就是如今的张娟娟，他迟早都毕竟还是会跟莉莉分开的。而分开的日子是越来越迫在眉睫了。目前，何志成还在想如何挑选一个合适的日子，如何向莉莉开口哩。。。

这个时候，何志成还是相当平静的。

后来，看电视的时候，是一条新闻，将何志成深深触动了。

那是一个连环撞车的严重交通事故。

事故发生在一条高速公路上。起初，是高速公路一侧的道路上出现了多车连环相撞事故。。。让何志成特别震惊的是，其中居然有那么一辆车竟然被撞飞到了公路的另一侧，顿时将另一侧道路上正在行驶的一辆车撞了个人仰马翻——那是一辆非常无辜的车，它行驶的方向也完全相反，本来跟那多车连环相撞事故八杆子都打不到一块。。。可就是这么一辆车，却遭遇了飞来的横祸——它当时就被公路那一侧飞过来的车砸撞得四脚朝天，侧翻在了路中央，路面上立刻散落了大量的玻璃碎片，那驾驶座更是严重扭曲变形，车内的驾乘人员被车底座的钢板死死卡住，只能是面部朝地，根本无法动弹，还不时发出一阵阵惨叫声。。。那整个被“压缩”成了一团的车，其油箱严重破损了，大量的汽油外泄，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起火爆炸。。。

这个时候，看着电视的何志成感觉自己就如同是那辆随时都有可能发生起火爆炸的无辜的车。难道不是这样吗？本来，他跟什么方心如呀、巨额遗产呀、方心如的母亲呀、东南亚黑社会头目呀、遗产争夺呀。。。等等所有这些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完全挨不上边，扯不到一起。是巴西宁这么一辆从天而降的车，将他何志成砸烂在了那儿了。。。当初，是巴西宁说要给世纪公司弄个几千万、几个亿、甚至是更多的资金，这钱说了很长时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得蛮像那么一回事儿。。。为此，北京世纪公司甚至还做出了相应的规划、方案、项目书、图表、模型、预算、协议、展望。。。等等。说心里话，尽管何志成当初也有过疑虑，有过担忧，可是他终究还是希望巴西宁说的大量资金能到位，能投入使用。因此，在搭建北京世纪公司骨架的时候，在勾画北京世纪公司蓝图的时候，在制定北京世纪公司战略的时候，何志成在潜移默化之中还是受到了巴西宁相当大的影响。。。幸亏是当时并没有太多地采纳巴西宁的浮夸建议，不然的话，北京世纪公司将会拉起更大的架子，那么，这也就是同时意味着——北京世纪公司将会死得更快，死得更惨，死无葬身之地。。。由此，何志成蓦然想起了巴西宁那可怜兮兮的下跪和眼泪。。。

与此同时，何志成更是想起了李香那弥足珍贵的责备与提醒——“。。。我告诉你吧，何总，一个人要死了，那是慢慢死的；一个单位，也是这样。慢慢死，一点一点地死，这才是最最可怕的事情。我的何总啊！”

直到这个时候，何志成方才更深刻地体会到了李香的一片良苦用心——慢慢死——慢慢死。

何志成在心里这么想着，到后来，他居然是在嘴里念叨了出来，像和尚念经那样：

“慢慢死。”

“慢慢死。”

“慢慢死。”

何志成的念经状态，将坐在他旁边看电视的莉莉吓了个半死：

“志成，你怎么啦？什么慢慢死呀？！”

何志成猛地醒悟过来了。

他冷眼瞧见莉莉脸色惨白地看着他，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那样。而电视里的画面上，此刻还是在播放着那么一起连环撞车的严重交通事故。何志成又看了看那像自己一样的人和车——那无辜而不幸的人和车，此刻，依然是人仰马翻——人在发出一阵阵惨叫声；而车呢，则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起火爆炸。

“叭哒”一声，何志成按了手中的遥控器，只见电视机上那红色的小小指示器一闪之后，电视荧光屏关闭了。

“莉莉，别看了，闹心。早点睡吧。”

莉莉见何志成心情烦躁，便和颜悦色地说：

“好的，志成，听你的，早点睡吧。”

那天晚上，何志成很晚都没有睡着。

莉莉却是已经睡着了，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不知是为什么，近来何志成的嗅觉是越来越灵敏了，他嗅出了莉莉身上飘出的各种香味，可他却没有了那种欲望。他只是紧紧地抱住了莉莉，抚摸着莉莉那滑滑溜溜的身体，试图想让自己也尽快进入梦乡，去梦见自己那美好的生活。

后来，何志成倒是也勉强睡着了，却睡得不怎么踏实。

“慢慢死。”

“慢慢死。”

“慢慢死。”

这样的梦话，何志成几乎是说了一整夜。

59

目前，焦头烂额的何志成是深深地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是，他面临着资金的困难与短缺，正处在青黄不接的时期，投入到核心竞争力论坛的钱还没有回本，还没有产出效益哩，这个阶段，要是再从自己口袋里往外拿钱，实在是拿不出太多的现金了。另外一方面则是——他又要救巴西宁——在何志成看来，不管怎么说，不管巴西宁是有意或者是无意曾经给他带来了多么深重的伤害和损失，既然他承诺了，承诺了给巴西宁解决三十万元资金的问题，那么，他就要兑现当初的承诺。何志成一直想做一个有魄力、重声誉的霸气男人。只是他目前手头有些紧，该怎么办呢？！

如何筹措资金呢？这个时候，何志成脑子里像是过电影似的，将众多的人哗啦哗啦地过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了张兰身上，也就是张娟娟身上。

当何志成去浩然居酒店找张娟娟说起钱的事，张娟娟二话没说，连顿都没打一个，也没问原因和用途，只是非常爽快地问：

“志成，你需要多少钱？”

何志成笑一笑说：

“需要十万元钱。”

张娟娟当即让财务给何志成开了一张十万元的现金支票。

后来，何志成见张兰，也就是张娟娟那么坦然，那么平静，便忍不住想挑逗她一下，就故意摆出了一副恶作剧一般的模样说：

“张兰，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借这十万元钱吗？”

这个时候，北京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夏至刚过。夏至那天，是一年之中白天时间最长的一天。那天，太阳直射地面的位置到达一年的最北端，几乎是直射北回归线。冬至饺子，夏至面。按照北京的习俗，夏至那天晚上，何志成还跟张兰，也就是张娟娟在一起吃了面条哩。夏至一过，天气也就更热了。这一会儿，何志成和张兰，也就是张娟娟坐在浩然居酒店二楼临窗的一个包房里。酒店的窗户玻璃很干净，几乎是透明的。酒店不仅开了中央空调，许多包房里的空调也同时打开了。何志成能明显地感觉得出来，酒店的那一层玻璃硬是将那窗外的暑气与热浪阻挡在了大街上。

“志成，你为什么要借钱呢？这里面肯定是有你自己的原因喽。”

直到这个时候，张娟娟还是不打听，不探问，没有丝毫的好奇心。何志成就自己进一步瞎说了：

“张兰，我找你借钱的原因嘛，是我的信用卡超期了，再拖，再不还款的话，就要上银行的黑名单了。。。”

酒店的光线很明亮，许多东西都看得清清楚楚。

何志成此时故意将问题说得很严重，然而，张娟娟依然是不为所动，还只是那么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

“是吗？”

何志成嗅出了酒店的空气里混合了一些烟酒味儿，同时还混合了一些前来就餐的男女食客们身上的那种温热的气味。后来，见张兰，也就是张娟娟硬是不肯上钩，不肯入套，何志成就只好是直截了当地说了：

“。。。其实，我借钱，是为了救巴西宁。。。”

何志成到了这个时候，才如此这般地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在此之前，何志成始终在担心着这么一件事——他怕张兰，也就是张娟娟不肯向巴西宁伸出援手。因为他知道，张兰，也就是张娟娟一直对巴西宁有看法。所以，何志成心里敲着小鼓哩，怕事情办不成。没承想，一听说是帮助巴西宁，反倒是将张兰，也就是张娟娟的话匣子打开了：

“。。。志成，我觉得你这事做得好。巴西宁这个人是有问题，是有毛病，可是，在他危在旦夕的时候，在他落难的时候，我们还是应该拉他一把，助他一臂之力。志成，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骤然之间，张娟娟将话锋一转，甩到了何志成的头上，张娟娟那两只亮闪闪的眼眸里还同时迸发出了娇媚的光彩。何志成这当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说起话来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张、张兰，你的意思是？”

张娟娟那么轻轻地一仰头，爽朗地笑了：

“嘿嘿嘿，志成，我很欣赏你不势利，做事很有原则，不像一些人那样——墙头草，随风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