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登基(一)(2 / 2)
“皇五子启,皇后窦氏长子。生性仁德,品德可嘉。待内之以礼,攘外之以德。先孝文皇帝赞其之仁厚宽谅,期之以大任,许之以国土。今孝文皇帝大行,天命所起,当以皇五子为帝。德表中土,以平内外,四方来朝,以贺新帝,以昌元年。”。
历朝历代都是同样的话,只不过是说话的人不同罢了。
这万里江山,便在一代代传承着。
想来天家威仪,到底是与金玉满堂繁华富贵无关,如此巍巍之态,岂是寻常的金银财宝可相比拟?
王娡看着白玉砖面,那玉色温润如云雾,映出人不甚清晰的容颜,越发显出迷离之态。
而今太子大愿得偿,前途如锦,只差一道登基仪式。他终究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罢,王娡闭上眼睛,将眼泪埋在眼底。
如今昭告以下,只待三日后的登基大典。
夜间王娡去陪皇后说话,如今她已有了自己的封号,便是昭成明睿端礼孝文皇太后。
如今太后的情绪已是慢慢平复下来,一日之中总是安静的时候多些。
王娡慢慢走进未央宫,只见得宫内烛光微弱,影影绰绰。
她恭敬地俯身请了安,起身温言道:“太后可是在读书?这样烛光微弱,想必是伤眼睛的,妾身吩咐她们再多点几只蜡烛罢。”。
太后摇了摇头,拍一拍身边的香蒲软垫:“过来哀家身边坐。”。
王娡依言过去坐好,看见竹榻上散落着几张香茅纸,似乎是极久远的旧物了,纸张已是微微泛黄,边缘有了不甚清晰的褶皱。
王娡微微扫了一眼便明白过来,这是尚在代国时的先帝写与太后的信笺。
如今斯人已逝,独留太后良苦此身。
往日情意绵绵的信笺,也成了伤心之物。
太后凝视着她,微微笑道:“哀家如今眼睛不大好使了,翻出先帝的旧物竟是怎么也看不清楚,当真是不中用了。你年纪轻又识字,就由你来读给哀家听。”。
王娡惊闻太后的眼疾,仔细一看果然已是有了浅浅的白雾,心知太后必是这几日流泪过多,伤了眼睛。
想着明日也该请太医院的太医过来看看才好。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信笺,唯恐摔碎了它。
信笺字迹清俊,已是积年之物仍旧有着浅淡的芬芳。
她仿佛透过这信笺,看见多年前一往情深的先帝,带着怎样爱护又细腻的心,执笔慢慢书写。
“漪房:展信如见人。自蝉月一别,三月有余。吾滞留烟苦雾障之地,每每思之念之,久久难安。想来离人之苦,如今初尝,彻痛心扉。欲以大鹏为骑,一日万里,往返不得复。
今寒暑交替,时气不定。念及汝多年旧疾,愈发难安。虽是代地非苦寒之地,平日亦是多加保养,以活经脉,以静身心。
稚子年幼,每每淘气。虽是教之要严,亦不可矫枉过正,以废根本。孩提天性,当劝之督之。教之以礼,谓之以仁,方可长存。
至于雾月,吾当归家。青草初长,陌上花开。吾与汝携手共赏,相思两地,久久念轻,各相保重,以待来日。”。
短短百余字,王娡读得心中感怀,昔年两人当真情深似海,此间一字一句,莫不是涓涓叮嘱,道尽一个男儿的如水情怀。
侧头去看太后,却发现她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王娡慌忙解下腰间的蚕丝手帕:“太后节哀。”。
太后拿过她的帕子,微微擦拭了一下眼睛,低头浅笑了一下:“如今不知怎么的,动不动就爱流眼泪,倒叫你看了笑话。”。
王娡慌忙道:“妾身不敢。太后与先帝如斯情深,妾身心里实在是羡慕的紧。”。
太后似乎沉浸在极久远的回忆里,连那笑容也是迷蒙的:“先帝的确待我极好,此间数十年未曾改变,这样的情深意重,当真是我的福气。”。
王娡温言劝慰:“如今太后得以颐养天年,更要保重身体,不让先帝牵挂。”。
两人正在絮絮交谈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之声,似乎还有侍卫们的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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