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老汉阿根（2 / 2）

他穿上衣服走出练功房，看见阿根伯伛偻着背脊，用竹丝扫帚打扫院里的落叶，颔下的白须随风飘扬，朝霞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光，令方华有些感动。

九年了，月奴和阿根伯任劳任怨，精心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多么难能可贵。

阿根伯看见方华，笑道：“少爷这一觉睡得真晚。”

方华招手道：“阿根伯，坐下和我唠唠。”

阿根伯坐下道：“月奴出门去了，说你这阵子气血太旺，要买些草药解解内热，还托付外院管事给你采购兽肉，可惜这里不是泽雅，连一块好肉也吃不到。”

方华道：“这些年委屈你和月奴了。将来我们一起去泽雅耍子，你也能回乡探亲。”

阿根伯摇头道：“我生在东边，现在叫大汉，以前叫上秦，我的故乡就在上秦境内，只是在泽雅寄居几十年，从来没有亲人。”

方华道：“你个头和汉人差不多，月奴和我娘可比普通女人高多了，看来那边的水土能让人长高。”

阿根伯道：“东迁汉人跟着夷人一起吃元兽肉，个个牛高马大。你娘比你爹还高半头，所以生出你这么高个儿。”

这时，远处传来方来福的喊声：“少爷，快来啊！”

方华大声道：“什么事？”

方来福叫道：“卖元兽啦！天京城里有人卖元兽，很多人都去看热闹了。”

方华吃了一惊：“刚把元兽抓来就公开贩卖，他们难道不在乎大汉禁令？”

方来福道：“少爷你想看热闹的话，我这就准备马车！”

方华道：“我们走。”

阿根伯道：“少爷切记，买元兽不能听卖家胡吹，要注视元兽的眼睛，看它给你心里带来多大的压力，表面都是虚的。”

方华失笑道：“我以为自己算半个行家，没想到你也是专业人士。我还要注意什么？说说看。”

阿根伯道：“打个比方，你看见一头猛虎和一只小狗，你盯着它们看，发现猛虎只是外表凶狠，吓不住你的心，小狗看似温和，却让你从头顶寒到脚底。那就一定要选小狗，它才是强大的元兽。那头猛虎嘛，最好让月奴烤来给你吃。”

方华道：“你是说带来震撼心灵的恐惧感，才是值得买的元兽。”

“对，”阿根伯道，“只要产自东荒绝地，每头元兽都值得买，区别只在于一种可以养，一种可以吃。”

方华哈哈大笑，随手掏出几百两银票，塞进阿根伯兜里，道：“拿去买酒喝，我走了。”

他对月奴和阿根伯有特殊感情，常塞钱给他们，两人早已习惯，月奴大大方方把他送的珠宝首饰戴在身上，阿根伯则买些烟叶来抽。

“这娃儿出手越来越大方，够我抽一年了。”阿根伯望着方华远去的背影，呵呵直笑。

遂又拿起扫帚清扫院里的落叶，阳光从树叶枝杈间洒落，在地上投下碎碎的光点，老汉的动作缓慢而仔细，好像要把一切扫净，连光也不许入侵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