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丧门者（1 / 2）

第1章 丧门者

2015-05-03 作者： 墨尧十三

第1章 丧门者

《丧门人》

第一章丧门者

关召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一个梦。

他赤着冻的通红的脚掌，站在灰褐色的水泥地面上，身后是被酸雨腐蚀掉墙皮的廉租楼房，翻卷着的墙皮子裹着雾霾密布的空气，一同组成了一张哭丧着脸的女鬼花妆。

他看了看自己羸弱的身体，脚趾头扩张成离奇诡异的弧度，瘦弱的腿肚子上布满了青灰色的经络，他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白色的褂子，分不清楚是入殓的寿衣还是太平间的葬服。

他的脸色惨白无血，头发乱篷篷的满是油渍，粗硬的发丝嚣张的直指苍天，像是美杜莎头上的毒蛇般吐露着信子。

他开始漫无目的的奔跑，远处的街道开始扭曲变形，最后渐渐地铺就成了一条连接死水的绝望通路。

那是黄泉路，黄泉路尽会有一个人在等他，他的名字叫做灵魂摆渡者。

他的头上有一轮硕大无比的白色月亮，月亮上的环形山地貌清晰可见，他昂着头，嘴巴里灌满了放肆的风尘，眼睛里满是碎裂的月辉银光。

他有些害怕了，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脚掌被刮擦的血迹斑斓，但是丝毫没有任何痛楚的感官。

终于，他跑到了死水边上，但是灵魂摆渡者却没有踪迹，他贪婪的吞噬着死水，结果却发现嗓子已经说不出话来。

面前的死水突然间开始变得不安分起来，一丛丛死人头骨在水上沉浮飘荡，它们撑着黑洞洞的眼眶，用裸露在外的绿色牙齿对准了他，观那神情似乎是在对关召暧昧的微笑。

他的面色更加的惨白无血，两行灼热的泪水划过，竟然是耀眼诡谲的血红色。

远处的死水掀起波澜，上面漂浮的雾气鬼障开始搅动了起来，没过多久，一艘吃水很深的乌篷船出现在视线里，船上黑漆漆的看不真切，船头挂着一盏浑浊昏暗的油灯，上面伫立着一只毛发干枯的黑色乌鸦，但是瞳仁却亮的耀眼夺目。

船到近前，一位老叟从船里走了出来，虽然同样面色惨白但还算精神矍铄，手上拿着一个纸扎薄，见了关召似乎是心情不错。

“今天来得晚了些，最近事情多，忙碌的很。”老叟和蔼的冲着关召说话，但是后者已经开始不自然的发起抖来。

老叟不去管关召的神色有异，自顾自的翻开簿子，拿出一只鲜红色泽的毛笔，开始在那里勾勾画画起来。

关召的神色更加的惨白惊惧，他慌张的想要逃走，却发现黄泉已经没有了后路。

“你总是这般模样，之前都已经合作过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这么嫌弃老夫。”这话说的没滋没味，老叟说道完后，便开始指着四周的死人头骨念叨起来，但是每念一句，关召的脸色就多一层死灰。

“这是你的父亲，是两个星期前死掉的；这是你的母亲，是上个月的事情了；那边的那对儿是你的爷爷奶奶，还有这边的是你的二叔三叔，都是半年前的旧货了！”老叟似乎是有些生气，一边说着一边用鹰隼般的眼睛瞪视面前的少年。

关召吓的直接坐到了地上，脸上的血泪依旧在放肆的流淌，他胡乱的在脸上乱抓乱挠，没过多久整张脸全都成了血粽子一般的恶心神色。

老叟依旧是不去管他，仍旧在那里做着统计，关召神情绝望的听着，似乎这种境况已经是例行公事一般频繁了，他的面容血污密布，似乎是已经顺应了这既定的命运一般绝望淡然。

老叟清点完四周的头骨之后，抬起头摸了摸船头的黑色乌鸦，有些阴翳的问了他一句话：“那么接下来，你准备让谁死掉那？”

关召似乎是已经被吓傻了，他只是不住的摇着脑袋，看得老叟一阵恼火上涌。

老叟咳嗽了一嗓子，拿着簿子对他接着说道：“你也知道，这是你改不了的命数，这么些年岁你不是活的挺好的嘛，你的亲人替你去死也是你钦点的，我虽说从中克扣了几年的阳寿，但是这都是打通关节用的油水，你的命已经很硬朗了，老夫还真真是没见过第二个丧门血的后生能活到现在的。”

老叟说着伸出他干枯稻草一般的手指，依次指着四周的死人头骨说道：“喏，你奶奶的死给你积了三年阳寿，老人家本就没剩多少年岁，这还算是我慈悲为怀，你二叔和三叔都是痨病鬼，自然要打些折扣，这么算下来如今你家里死了十三口，倒是足够让你活到现在的了。”

“都是你把他们害死的。。我没想杀他们。。从来都没有。。但我也不想死。。”关召似乎是有些浑浑噩噩了，神智迷惘的嘀咕着碎语，已然和活死人般大差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