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夜中不能寐（2 / 2）

——并不像通常的青年夫妻一样，晚上可以将白天剩余的精力全部发泄之后再酣然入睡。

焦仲卿很累，很累，最近两个月来，他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很少，有时候做梦都在梦到工作的事。

什么样的工作让焦仲卿这样操心，甚至于要胜过遥控太平道的梁啸？

不知道，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焦仲卿所操心的工作，早已出乎了他作为佐史吏的本职工作之外。

望着心爱的丈夫睡得犹如婴儿一样安详踏实，刘兰芝却久久难以入眠。

她同样地累，却难以入眠，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得休息。

而今夜，注定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同样很累，却更多的是心累。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弾箜篌，十六诵诗书……

刘兰芝自幼长在富庶家庭，虽说并不足以称得上大方之家，但起码的女红、奏琴还都算熟练，自幼读书的她，也算知书达礼。

但刘兰芝平静的生活到她十七岁这年终于被打破。

三年前，她十七，他二十四。

相较于从小便以“才女”名号在家乡著称的刘兰芝而言，年长七岁的焦仲卿无疑是个穷逼**丝，大龄未婚青年。

焦仲卿家境贫寒，父兄又早卒，家中只有一个老母撑持，焦仲卿早早地出门挣钱养家，混到二十三岁，还只是庐江郡府的一个小小佐史吏。

但焦仲卿生的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的他不惯于向这个世界的既有秩序反抗，便只能温柔地应对每一个变化。

——他不同于那些懵懂而无知的少年，在看到刘兰芝之后不是什么都不顾地前去追求，而是叹息之后黯然离开。

两人初遇的时候，是在初平二年的春天，也就是三年前的春天。

那时候，山寺桃花始盛开，刘兰芝独身一人，前去寺庙还愿。

自汉明帝以来，佛教在华夏九州渐渐传播，此时虽然并未如后世一样大兴，但无疑已经具有相当的潜力。相对于太平道的激烈反抗、五斗米道的偏居一隅，佛教的经营者们劝人为善、默默承受苦难的教义更容易被当地国府接受；相对于道教更崇尚舍己救人的他们，亦能博得多数庶民的同情。

刘兰芝无疑便是那些善男信女中的一个。

十三岁时她上山入寺，许下了祈祷父母双亲平安长寿的愿望，之后每年的春天，刘兰芝都会上山还愿。

时光渐渐流逝，她十四，十五，十六……

今年她十七岁，却不再怀有对佛家的虔诚。因为他的父亲刚刚病死，以无可挽回的姿态离开了人世，离开了他钟爱的女儿。

刘兰芝其实并不能完全理解佛家的教义，但信徒们之所以虔诚，不就是因为他们理解得太盲目、太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