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7)战后(中)(1 / 2)
听说二丫欠下差不多三百文钱,月儿也被吓了一跳,她飞快地瞄了半靠半坐在席榻上打盹的商成一眼,忍不住小声责怪二丫道:&ldqo;你怎使这么多钱?&rdqo;
也不知道是酒劲上了头还是知道自己做下了错事,二丫脸上红彤彤的,抠着裙带小声地给月儿解释:&ldqo;本来就想沽半葫芦水酒的。&hllp;&hllp;是刘伶醉的管事给我说,这酒是鼎鼎有名的好酒,他们费了大力气才好不容易从南边贩过来,要不是看在和尚大哥的面,都不情愿卖给我。&rdqo;
月儿恼恨地说:&ldqo;要是你自己不想着酒,他还能硬塞给你?&rdqo;
&ldqo;我没说非要沽这&lsqo;四季香&rsqo;啊。&rdqo;二丫也有些委屈。&ldqo;可人家不仅让了两成利,还答应我赊帐,我能怎么说?只好说先沽两提拿回来尝尝。&rdqo;
&ldqo;还不是你自己想着酒!&rdqo;
&ldqo;我哪想着酒呀&hllp;&hllp;我也是看这酒稀罕,想让和尚大哥尝尝鲜。&rdqo;
商成只是闭了眼假寐,其实并没有睡,月儿和二丫的话都听得请清楚楚,见两个女娃竟然为了点钱的事情在自己面前斗嘴,还愈说愈大声,到后来心头兀地窜起一股无名火,不耐烦地说道:&ldqo;行了,都别说了。&rdqo;
听他话音里带着恼怒,两个女娃立时都被唬得噤了声。
商成叹口气,先对月儿说:&ldqo;你去给二丫拿钱,把帐还上。&rdqo;忽然想起件事,就把正要出门的月儿叫住,转头问二丫,&ldqo;你爹今天歇沐休吧?&rdqo;看二丫点头,就改口对月儿说,&ldqo;晚上叫十七叔过来吃夜饭,你多给二丫拿点钱,让酒楼瞧着时辰送些好酒好菜过来一一酒就要这四季春,菜就让他们看着预备。另外把平常的酒菜也送两桌一一帮咱们盖房起院落的庄户都不容易,大家伙都沾个荤腥。&rdqo;
月儿答应着头前走了,二丫立在脚地里犹豫一下,忽然说道:&ldqo;和尚大哥,他们来帮工你是给了工钱的,今天既不逢节又不赶喜,平白无故地为什么要请他们?这没道理。&rdqo;
商成乜她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到底是忍住火气假装没听见她的话,伸手从几案上拽过两份军报低下头假看,嘴里说道:&ldqo;你先去吧。回头告你爹一声,让他和你娘晚上都过来吃饭。&rdqo;
两个小姑娘都走了,屋子里就剩下商成一个人。屋外传来一阵阵的蝉鸣。明晃晃的日头已经爬得比树梢还高,热辣辣的阳光从窗棂里投射进来,书房里很快就燥热得就和蒸笼一样。说是书房,其实屋子里没有一本书,木匠师傅按商成设计的图样打出来的两个大书架光秃秃地摆在墙角。几案上摆着笔筒墨盒砚台,一块青天石横压在几张泛着浅黄色的白纸上。几案边一架小铜炉里燃着香,几缕蓝白色的烟穿过镂花的铜炉盖子袅袅升起渐渐消弭,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让人浓郁的檀香气息。
鼻子里嗅着恼人的檀香味,商成烦闷地胡乱翻看着手里的军报。
看了两页,他觉得这份军报他之前并没看过,就翻回去从头读起。军报的内容还是和前面几份差不多,大多是通报近期的军中人事调动,干瘪瘪地没什么意思。翻几页过去,只有一段文字他略有兴趣,&ldqo;如其、昭许、度、留镇并各寨、镇、堡边军,将于今冬明春依次补足军马。&rdqo;再翻一页,又有一句,&ldqo;行营令参战各部检讨端州战役得失。&rdqo;
行营?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一个衙门。是做什么的衙门?他又把那条消息看了一遍一一不得了,还是个能直接给燕山卫各支军队下命令的衙门哩。他带着好奇把军报一路瞧到末尾,却偏偏再也没看见&ldqo;行营&rdqo;两个字。他有些纳闷,搞不清楚这能绕过提督府直接下命令的&ldqo;行营&rdqo;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衙门,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ldqo;行营&rdqo;的来头不小。他猜测,这&ldqo;行营&rdqo;或许和已经嘈嘈遍了的朝廷北征有关。
除了这两条消息之外,军报上便再没什么值得留意的东西。
他把军报随手撂在几案上,从席榻上站起来,慢慢地在屋子里踱着步,伸胳膊展胸地活动着身体。
经过三个多月的治疗和一个多月的静养,他浑身上下十几处伤都基本上痊愈了,只是当初伤得太狠又拖得太久一一按祝大夫的说法就是&ldqo;损了元气&rdqo;一一身体直到现在也还没彻底恢复,所以暂时也没回去报到。实际上他也不是太清楚自己该去哪里报到。他现在的职务依旧是校尉,但是他已经不是南关大营丙字营的校尉了,因为当初他伤病发作时几度都是命悬一线,能不能活过来、活过来会不会留下残疾或者活下来之后能不能恢复,都是连老天爷都说不清楚的事情,所以南关大营丙字营已经换了个新校尉;他也不是打拱阡关时带领着几百号人冲锋的校尉,如今他能指挥的人,只有他的亲兵队长包坎和四个亲兵。他仅仅是个挂着&ldqo;校尉&rdqo;职务的中级军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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