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8)恩义和友谊(下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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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婆姨也没走远,都站在不远处听他们说话,这时候也连蒙带猜也听出了六七分事,其中一个显然是领头的女人就过来劝说:“三娘,这老军说的也是道理,他的这份礼你要收下一一有恩不报那是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薛三娘看文沐很有诚意,自己的同伴又都帮着他说话,就勉强点了头。她把木盆交给那个说话的女人,自己过来要接文沐肩膀上的口袋。文沐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做这些粗笨事情,可这道路窄,两边都是土垒起来的坡,他觉得要是真和三娘为这争执实在是不雅相,嘴里说着“我来”,让了一下实在避不开,就让她把口袋夺了过去。不过毕竟是几十斤的东西,他有些担心她提不动,赶紧提醒她说:“小心,那东西沉!”

薛三娘在两个同伴帮忙下把口袋搁到肩头,两手扶着包,偏头笑道:“你都是我背出山的,未必这东西能比个大活人还死沉?”又对同伴说,“你们先去忙吧,我家里来客人了。”

文沐急忙说:“我军营里还有差事,要马上赶回去。”

“那不成。”薛三娘是个风风火火的爽快人,听文沐一说,立刻就摇头,“天下没有把上门送礼的人撵走的的道理,就算我家里穷,一口解渴的凉水总是有的。你提着油帮我把木盆拿上,先家里坐。”

文沐只好先帮她把东西送回去。

那间一阵风似乎就能吹倒的破茅屋很快就到了。

现在,他坐在门边,看着三娘在屋墙下的灶台上烧水刷锅。三块石头支起的灶,能算是灶台吗?灶上架的一口粗陶罐,就是他们的锅?

他把目光转到这间茅屋上。

因为没有门窗,门口的半幅麻布门帘又只卷起了一个角,所以屋子里异常地黑暗。坐在门边,能看见外面的阳光从四周墙壁的缝隙里透进来,一道道凝聚的光柱在坑凹不平的泥地上映照出一块块明亮的斑点。接着这些光亮,他勉强能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形:他带来的麻包就放在门边;再朝里,靠墙角的地上铺着一张蔑席,席上铺了厚厚一层干草,一块瞧不出颜色缀满补丁的土布罩在干草上,上面放着一团棉絮。棉絮大概被三娘打理过,但是它实在是太糟烂了,说是“叠”,也许该用“裹”一一它只能被裹成一团,放在地铺的中间。铺上还有个包袱一一娘儿俩大概是用它做枕头吧一一包袱边靠墙放着根粗木棒,那是用来防贼的……

他心惊胆战地坐在唯一的矮木凳上。这矮凳似乎比茅屋还要破旧,要不是有粗麻绳一圈圈地紧紧捆扎着,说不定这东西随时都会散架。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不多动弹。

土娃跟在他娘身边,好奇地盯着文沐这个不速之客。前两天文沐刚刚来过,他还有些印象,所以并不怎么害怕。但是他对文沐并不友好。文沐朝他招手,他也没有理会。

三娘大概是被文沐送来的“重礼”吓住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文沐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只好看着三娘忙碌。

这家里只有一口陶罐,为了给文沐烧口开水,三娘升火烧水洗罐子洗碗足足忙碌了半天,等把水烧开,太阳都已经向西了。

文沐喝了一碗水,就实在坐不住了。这一回他再没接受三娘的挽留,而是坚持要走一一明天就要走,他还得收拾东西……

他迎着从柳树的枝叶缝隙中透过来的细碎光影从河沟里走上麦场。这时候麦场也热闹起来,好些大人娃娃都象赶集一样簇拥在这里瞧热闹。麦场中间似乎还站着些人,还有十几匹马,马匹打响鼻时发出的扑哧声和周围人小声的议论混杂在一起,呜呜嗡嗡也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他心事重,也没就心思去张望打听,只是闷着头走路;再说,这热闹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多半是集镇上谁家做喜事请来的戏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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