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3节：老来得子（2 / 2）

“四寨主是想念父母弟弟了么？”独臂的三寨主陈忠勇站在不远的地方，问呆立寒风中不动如雕的郑封。

“没有，没有啊，我什么事也没有想，只不过想站在这儿看看冬天的风景。你是知道的，我在平原地带出生，从没见过如此蜿蜒起伏的山脉。

大自然真神奇啊，鬼斧神功演化如此奇崛而秀丽的山川。我辈渺小如蝼蚊，奔跑不如动物迅速，牙齿不如野兽尖锐，爪子不够坚硬，力量不如大象，纵有弄天的本领又奈苍天何？”

陈忠勇听不懂郑封的话，虽然觉得郑封的话很美妙，叹口气无奈称道：“四寨主知道我不识几个大字，以后要作诗的时候最好扯上二寨主吧，他也是读书人，你俩二人兴许对上号。呃——我就不行了，这辈子就这样的烂命了。”

“走吧，我们回山吧。”陈忠勇掖掖寒风中的衣角，又劝郑封说：“不要固执地想念父母和弟弟，他们也许找到了满意的栖身地。把山寨当作你的新家吧。这里有七百人与你一起饮酒取乐，何苦闷闷不乐？”

“嗯。”

郑封答应一声，转身离开高处，与陈忠勇并肩一起往回走。

从此之后，漫长岁月中，自己将要独自面对纷扰复杂的战尘和纠葛。无论大明残余、李闯旧部，还是大清铁蹄、倒戈叛将洪、耿、吴。他们的势力都比自己强悍数百倍，甚至数千倍。以前还可以与父亲争吵，在争吵中商议，在碰撞中诞生灵感的火花。可是现在，自己则成为心理意义上的孤家寡人。即使身忠诚三寨主站在身边，也不了解自己的心事。那自己只有将满腹心事付之于冬日寒风了。

回到山寨门口，整理整理心事，郑封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奕奕神采，犹如刚才站在山顶的人不是郑封。

柴禾和石头这两个精明人，还是肩扛两个大木板，在山寨大院四处瞎转悠。一些喽罗见了他们避之唯恐不及，生怕无情的木板落在他们屁股蛋子上面。

郑家臣逃离山寨后，二十名佛郎哥枪手没有了教官。回到山寨，郑封立刻召集二十余名枪手，抓紧时间操练学习。只不过没让他们弹药上膛，而是端着枪瞄准远方的靶子放空枪。这样可以让他们了解手中枪，将来上战场时可以提升射击精准度。

使他们对枪的喜爱提升到人枪合一的高度，把枪当作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上战场才不对死亡和鲜血产生恐惧。只有让他们达到人枪合一的地步，在面临危险时才仍然保持冷静，残忍无情地扣动扳机拉动枪绳，对牛银汉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十几天时间内，郑封发觉上次偷袭失利的牛银汉，一直没有任何动静。从他爱占便宜的性格推测，他绝不会吃这个亏而不反攻。按照作战常理，偷袭失败肯定有第二次反攻和对决。

现在他没有派人攻打，刻意保持冷静，冷静得让郑封心生不安。郑封推测，牛银汉躲在暗中的不动，定然在使劲憋大招儿。不然的话，二百余人作了自己的俘虏，遭受如此巨大的损失，本应寝食难安的他，如今为什么出奇地冷静？

他的真实身份倘若是牛金星，绝不可以对他有任何的轻视小看。

天下的读书人多如牛毛繁如夜空的星星，只有他这名读书人，从一名小小举人攀爬到丞相之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乌山不是云。一个经历改朝换代的落魄书生，肯定不愿再次遭受失败。他一定想着什么孬点子，企图对落凫山不利。

而自己也不让他诡计得逞，他若是反攻得手，自己必然失手。落凫山兵少将寡，经不起失败的折腾。下一战关系自己整个计划是否得以顺利实现，绝不给他充分的时间去充分的准备，必须在他没有充分准备的时候，提前给他一个出人意料。

不过又考虑到，牛金星是否知道，落凫山藏有他的大对头大仇人？他知道这个消息，也将强大战前准备。他准备也好，不准备也好，实际都是无用功，大寨主和三寨主就不提了，只凭木二寨主足以与他棋逢对手将遇良材，何况还还有一个谁也猜不透心事的妖孽？

妖孽？郑封在心中嘲笑自己，自己什么时候产生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