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钟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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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看去二十岁左右,秀色皮肤,相貌甚是英俊,可惜此刻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嘴唇呈现深紫,显然中毒导致,如果再拖延下去,哪怕神医妙手在此,也无回天乏术。

花以怜瞧了几眼,沉吟间,轻轻抿动樱唇,无形中泛起一层朱妍娇嫩的色泽,像是落染墨画上的那一点胭脂,细腻,轻微,似还散着香甜。稍后开口:“你将他扶起来。”

那不低不高的清越嗓音里,仿佛带着某种慑力般,让人无从拒绝。李儒迅速将少年上身扶起,倚靠自己胸前而立。

花以怜从怀中摸出一枚白玉瓷瓶,紧接倒入一粒褐色药丸托于掌中,只见那五指芊芊,玉掌滢若珊瑚,光照下晶华生辉,不禁有目眩神迷之感。

李儒迟疑地问:“这药丸……”

花以怜知道他仍不放心:“你们二公子性命垂危,如今多做一分耽搁,就多出一分危险,现在他的生死全系你们手中,信与不信,全凭你们做主!”

她语调淡漠干脆,却说得不无道理,李儒想再这么耗下去只怕毒攻内腑,届时二公子的性命就真的难以挽回,眼下束手无策,如果因他们一时生疑,而耽误了这唯一机会,纵使他们割喉自刎,也难向庄主谢罪!

李儒笑了笑道:“姑娘莫要误会,倘若姑娘能救回我们二公子一命,哪怕做牛做马,我们二人也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花以怜不再与他多说,为避男女之嫌,只道:“掰开他的嘴。”

李儒心下明意,遵照吩咐,伸手撬开少年唇齿。

花以怜两指挟丸,慢慢凑近,只觉对方呼吸若有若无地传来,接着素指一展,将药丸弹入口中。

她对李儒道:“快在他命门穴上推拿一番。”

李儒不敢耽搁,依言照做。

要知花以怜给对方服下的这粒灵丹,是楚寒子多年来在山中采集各类奇药所炼制,有解毒保命的灵效,瓶中不过五粒,花以怜肯给他服用,一是想到他全家遭西月宫诛杀,内心不由产生同病相怜之感,二是她并不了解西月宫所在,如此一来,或许能从这几人口中打探到更多的消息……

约莫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少年白如纸张的脸上渐渐恢复血色,在李儒的推拿之下,他动了动眼皮,嘴里梦呓般地呢喃着:“爹……大哥……我不走、我不走……”

待到他睁开双眼,李儒满面兴奋地问:“二公子,您感觉好些了没有?”

乔臻初醒,意识尚有些模糊,朦滞的目光从李儒脸上移开,缓缓转向花以怜,但见面前女子素衣挽发,乌绺垂肩,眉如新月,瞳若秋水,琼鼻樱唇,雪凝霜肌,浑身罩着一层淡淡天光,衬那姝颜明灿夺目,瑰躯亦像凝固发光的晶玉,美丽得直似洛川神女,只觉她若一笑,定是清丽绝尘不可方物,然而现在她偏偏面无表情,宛如生在冷夜湖畔的幽昙,清美之中蕴着一份生疏冷漠,拒人千里之外。

她似乎有着出奇的镇静,即使察觉到他的注视,星眸中也未掀起半分波澜。

倒是乔臻看得怔了又怔,目不转睛地盯在对方脸上,半晌不言。

李儒连续呼唤几声,他都像泥塑木雕一般毫无反应,不禁焦心地问花以怜:“这是怎么回事?”

花以怜黛眉一紧,撇过脸:“你家公子如何,我怎么知道!”

李儒没料到自己一出口就碰钉子,仔细听来,觉她语气与之前相比冷淡不少,似是有些愠怒,再瞅乔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人家脸瞧,这才恍然大悟,一时甚感尴尬,低头咳嗽两声,轻轻撞下自家主子的肘臂。

乔臻总算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脱口问:“这位姑娘是……”

李儒正待回答,却被花以怜冷冷打断:“你被毒器所伤,已经服下我师父所制的六异魂转丹,目前虽保住性命,但还不宜讲话,接下来只要打通奇经八脉,便可复原……”说到后面,她话音微顿。凭借自己功力,要替他打通奇经八脉不难,但眼下还有二人,如果过程中遭受偷袭……

李儒本是聪明人,怎会听不出她言语中的顾虑,忽然拔出长剑,不假思索地砍断自己左手两指,霎时间鲜血淋漓,看得人触目惊心。

乔臻惊呼出声:“李儒你……”

李儒强忍剧痛,朝花以怜道:“在下自断两指,以证诚心,请姑娘放心救治我家公子!”

严鹤见状,也同他一般,挥剑砍下自己的两根手指。

花以怜对他们的举动大出意料,几乎怔了半晌,才缓缓回答:“好,那你们就在周边守候,以防有人意外闯入阵中。”

得她吩咐,李儒与严鹤点头,一前一后地向林中跃去,消失眼前。

花以怜席地而坐,对乔臻讲:“我现在要替你打通奇经八脉,你快快坐下运气,与我应和。”

一缕徐风送来,吹得她发缕飘扬,黑瀑般的长发愈衬得雪肌霜容,好似华夜里水色生辉的天香芙蓉,美得纯丽无暇。

目光凝了一瞬后,乔臻恢复清醒,迅速如奉纶音,原地坐下,稍后便觉一双纤骨小手,隔衣抵在自己背心之处,运行真气,即有源源不断的热流传递进体内。

不再多想,乔臻遵照她适才所言,闭目运气,与身体里那热流应和。

一段时间后,攻入体内的热流消失,乔臻只觉浑身轻爽舒畅,长长吁了一口气,回过头来,见花以怜仍是星眸闭合,眉额间渗着细碎汗珠,嫣唇半启半阖,衣上的花甜芳香随风醺绕在他的鼻尖,让人好似饮下千百酒盏,恍惚欲醉。

他原地不动,直至对上那双徐徐睁开,寒若银潭的瞳眸,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多有失礼,起身疾退三四尺,躬身一揖:“多谢姑娘救命之恩,乔某深铭肺腑,来日若有机会,必将还报!”

花以怜站起身,拈袖拂掉额头的汗水,望着他,倏然一叹。

乔臻诧异:“姑娘为何叹气?”

花以怜道:“我救你,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反倒是你的两名家卫,他们为保护你,可谓拼劲全力,哪怕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经她一句提醒,乔臻猛然想到什么,大喊一声:“糟了——”

密林里万籁俱寂,他这一喊,顿时惊动了周围守护的李儒严鹤。

他们二人循声赶来,见乔臻面色白中透红,精神大好,不禁放下心,朝花以怜投去感激的眼神。

回想昨夜厮杀的情景,乔臻满脸惶急,径自念道:“我爹和大哥他们还在山庄上……不行,我要立即赶回去!”

“二公子,此举万万不可!”严鹤跃近跟前,阻拦住他,“临前庄主特意嘱托我们,要将您安全护送到寒刹峰,中途绝不能返回山庄!”

“放开我——”乔臻双目赤红,恨不得现在就插翅飞去,“如今爹爹他们有难,我怎能一个人忍辱偷生!”

“二公子如果前去,才当真是枉费了庄主一番苦心!”情急之下,严鹤按住他的肩膀,脱口嚷道。

乔臻听得一愣:“一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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