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是非(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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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他一阵气结,翻身爬上黄包车,“还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行了,走吧,送我回家。”我尖着嗓子说,气得恨不能把黄包车都给坐穿了。

……

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点多了。

小姑姑早睡下了,我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先是想着给殷泣当助理还债的事儿,然后又想到小哲平一郎给我托的那个梦,再后来就莫名其妙想到阿炳的第二张脸。

这一件件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一边嘟囔着,一边浑浑噩噩的起床倒了杯水,走出门才觉得不对劲儿。

这不是小姑姑家啊!

曹家的女儿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于金钱上,曹家向来慷慨,便是我和老爸这两个被逐出曹家的人,于金钱上也从来没有短缺过的,所以作为南京曹家的嫡系子女,小姑姑在上海的家可算得上是豪奢的,可我此时所在之地,俨然要比小姑姑的二楼小洋楼敞亮多了。

我心下疑惑,沿着走廊走,空荡荡的走廊是环形的,楼下是大厅,厅里摆着小桌散椅,对面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子,两面的红色幕布拉得很开,一盏吊灯悬在戏台正上方,光亮很足,几乎把戏台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了。

这是剧院?

我心中一惊,伸手狠狠掐了胳膊一下,疼么?不疼的,不疼就是在做梦吗?

我诧异的看着楼下,一边往前走一边心中默念清心咒,走了不到三十米,二楼的楼梯口出现在我眼前。

这是梨园!

我猛地惊醒过来,不敢置信的看着戏台子上的幕布被风撩起,声乐声起,楼下的大厅里变得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跑堂的小二穿着戏院里统一发放的制服,灰色的短袄,头上带着瓜皮的小帽,端着茶水在大厅里穿梭。

戏台上的锣开了嗓,报幕的唱了喜儿,开台仪式正式开始。门外的小厮放了鞭炮,在台柱子上挂了一红髯口和一把宝剑。

花架子脸扮领馆,穿红靠,右手执灵鞭子,脚下踩着高脚靴,绕着整个戏台子虚空抽打。又有人打起大罗,整个场面热闹非常。

我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刚想抬脚往楼下迈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丫头急冲冲从走廊劲头跑过来,碎花红的小袄被两条黝黑的大辫子拍打的啪啪响。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呢?望先生人呢?”一个穿着黑色长袍,脸上略显老太的中年男子正从楼下上来,从我面前经过,一把拽住小丫头的手臂。

明明是大热的天,两个人却穿着棉袄,只是这般,好似还嫌冷似的,一个劲的搓着手脚。

小丫鬟脸上怒色一闪而过,“小哲先生还没来?望先生正等着他呢,不见了人,也不上台。”

“我呸。”中年男子“呸”了一声,“你个臭丫头,说啥呢?可不能不上台,小哲先生今天肯定不能来了,你家先生昨日去大闹了人家府上,现在能来才怪哩。走走走,跟我去,望先生不登台,这虞姬谁唱?底下点了望先生的已经“一拨儿”连着“一拨儿”了,真不去,人还不把戏园子给猜了。”他絮絮叨叨的拽着小丫头往前走。

(注解;一拨儿;戏园子里,客人点曲儿叫戳活,点一曲儿叫一拨儿。这是戏园子开年开台的行话。)

我瞄了一眼楼下,好奇心驱着,也跟着二人往走廊尽头走。小丫头被中年人拽着走进我刚刚走出来的房间,一推门,一股子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我微微诧异,朝着门里望去,梨花木浮雕悬半身镜的梳妆台前,一名年轻女子正对着颈子梳妆。

她身上穿着红色的戏服,右手边摆着上妆的油彩,就是一张脸素白干净,绝色倾城,却没有上半分的油彩。

楼下的戏已经开场了,虞姬是压轴出场,可现在还不上妆,回头怕是要拖延些时候了。

中年男子把小丫鬟往旁边一推,来到望江月身边,笑眯眯道,“望先生,您看,您是不是该上妆了?这底下可是一拨儿又一拨儿的,都是来看您的。”

望江月微微瞄了他一眼,送了送水袖,露出一双白璧无瑕的玉手。

“他不来,我不唱。”清冷中带着几分清冽的嗓音从那张薄唇里吐出来,哪里还有半分女子的温婉?

我诧异的看着对面的望江月发呆。一开始我只以为小丫头说的先生就是梨园里对有名望的角儿的尊称,没想到还真是一位先生,而这位先生的扮相,即便是还没有上油彩,但是这副身姿模样就足够所有女人为之汗颜了。

中年人脸色微微一沉,回头瞪了小丫头一眼,小丫头连忙缩着膀子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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