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4资料篇最是离人心2(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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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人,非常感谢您之前向我们所展示的才干。”他增强过的手臂向后拉伸,握成了拳头。他肯定是觉得面前的对手都已经捆好了,根本没必要掩饰自己的意图。他的微笑咧得很开:“所以这下就更快了。”

金属的指虎砸中了我的下巴。他本以为我会硬扛,但是没有,我听凭自己的身体跪在了地上。巨大的惯性加上他沉重的增强手臂,把他也一起带倒了。我虽然尝到了自己嘴唇上的血,但真正失去平衡的人是他。这班人聒噪的废话静止了。

“你们可没见识过我全部的把戏。”我一边说,一边站起来。

海克斯水晶的能量贯体而出,耸起了一堵光墙。壮汉的兄弟想帮忙,挥拳打在上面,却激起了一个护盾,发出嘶嘶的声响,然而没有消失。轮到我微笑了。

阿芙耶抓紧鞭子的把手,想把我的护盾甩开。她拼命地拉扯,妄图将我拖倒。但她却没有想过,我在刀尖上度过了大半个人生。

我的双手仍然不得自由,所以我往前一跃,来了一个回旋踢,切开了一个壮汉的喉咙,落地时又把头先倒地那个刺了个对穿。鞭子的尾巴窜出了阿芙耶的手心。她转头对那两个还抓着哈基姆侄子的家伙叫嚷。

“现在跑路,我就宰了你们俩。”

“你现在还觉得我有心吗?”我问她。她的两个大块头都躺在我脚下死透了。

阿芙耶有些犹豫,但仍站着没动。

“我是菲罗斯家的剑与盾。”我告诉她。一字一句都像冰一样冷。“我弟弟想要杀我,好让他脆弱的生命能够再多享受一些自私的时光。他的欲望背叛了他的职责,还有我们整个家族。”

我感到水晶震动得更快了。

“而你看不到日出了。”我说。

我引着水晶的能量灌入护盾,护盾的强度和体积越来越大,直到变成一座牢笼。没人能跑出去。

我再次跳上半空,比之前更高,然后重重地砸下来,把手腕上的金属绳索连同地面的卵石一并砸碎。冲击力撞翻了阿芙耶、她的两个手下还有哈基姆的侄子。街道地面上留下一个弹坑,硝烟弥漫。从我们见面时起,阿芙耶整晚都在期盼这场战斗,想要证明她的能力,然而事与愿违。她的皮靴后跟磕在卵石上,脑子虽然还没完全同意,但身体已经摆出了撤退的姿态。我能从她脸上看出深深的恐惧。无论我弟弟跟她是怎么描述我的,她都大大地低估了状况。阿芙耶应该看得出来,我心底如果还有一丝所谓的怜悯,也已经被我弟弟的背叛彻底驱散了。

我走上前,一条腿画了一道弧线。当刀刃切中东西时,我的身子倾了一下。阿芙耶努力地想把叫声憋在肚子里,但却是一番徒劳。两个打手没费什么功夫,旅店的后巷再次回复了平静。我从地上捡起了阿芙耶浸满鲜血的鞭子。

哈基姆·内德里的侄子惊慌失措地缩在墙根。年轻人嘴里还塞着一块脏布,只能艰难地大口喘气。我靠近他,就好像那是一头极易受惊的动物。我解开他手腕上的约束,并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他的手指碰到我时忍不住地颤抖。他刚一站稳脚跟,就放开了手。

他已经见识了我的责任之中暴力的一面,也是我最不愿意哈基姆看到的,但我却还是这么做了。曾经那个心软的女人已经燃尽了,只剩下一团冰冷的黑暗和灰烬而已。

“可是测试……”他的面颊还在发抖,却又是另一种忧惧。他开始逐渐意识到,今晚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一场噩梦而已。“明天我要给技工们看什么?”

“你是跟着你叔叔学的吗?”

“是,所有事情他都会教我,但是设计——”

哈基姆的侄子知道自己的选择,要么是为我干活,要么是放弃一生的事业。我作为一个密探,不可能让他所掌握的知识落到任何其他家族手里。在他恐惧的眼神里,我看到他对这个充满牺牲的世界一无所知。我是嗜血的保护神,黑暗的救世主。在揭露残酷事实的这一刻,我就是他的灰夫人,一个人人敬畏的青钢影。

“明天你会做得更好的。”我说。

他无法组织语言,点点头,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夜色。我只能祈祷他能在黎明之前下定决心。否则,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躲过我的追捕。

我站在弟弟书房的阳台上向外看去。一阵冷风吹乱了屋檐下挂着的尖尾旗。整个城市在我眼前延伸开来。

书房的门开了,我能听到人们正在为迎接明天潮水一般涌来的学工们做着准备。在嘈杂的话语和细碎的脚步里,我也听到了往昔年岁正在徐徐展开。大多数记忆都已经无法分辨了,除了两个画面:一个从沙漠来的英俊男子,翩翩起舞,带走了我的心;也正是这个男人,我要求他把我的心取走。

在那两个时间的断片之间,我和哈基姆有多少次一起来过这里?吹动旌旗的微风,也曾穿过了他的发梢。“伟大的前景,”他的眼光流连过城市之中每一座发光的尖塔,还有低处祖安的建筑发出的微光。“多么精密的机器,所有部件都咬合在一起运转。”

我和他说,父亲告诉我,这是进化的前景,也是皮尔特沃夫的前景。但是,我警觉地说,一块不合规矩的齿轮就会威胁到一切,一个不愿履行职责的零件就能摧毁整台机器。

沿着地毯,传来了斯蒂万轮椅的吱嘎声。我的指尖倍加思念哈基姆的卷发触感,哪怕是口袋里那串细心打磨的玻璃念珠也好。但我只是盘紧了手中阿芙耶留下的鞭子。哈基姆迫切地想要把我拽出阴霾,却发现太迟了。我的工作,我对家族的责任,都是我如影随形、无法割舍的东西。

“卡蜜尔?”

我没说话,眼前这番脆弱的景象,还有更脆弱的回忆,都让我无法移开视线。发条装置发出轻响,斯蒂万来到了我的身后。

“你回来了,阿芙耶呢?”

我把她的鞭子扔到他大腿盖着的羊毛毯上。

“我知道了。”

“她的目的达到了。”我说。

“那是?”对于一个在轮椅上坐了这么久的人,我弟弟真是一位不错的舞蹈家。他扯开了鞭子。

“提醒我自己的目的。”我说

“你的目的?”斯蒂万最初的紧张变成了焦虑。他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了。他被抓个正着,也没法逃跑,尤其是追他的人是我。他唯一的机会是在大限来临前让我尽可能地悲伤痛苦。羸弱的身体束缚着他,他的武器只有话语。

“你需要对我负责。就好比对父亲负责一样。”

责任。父亲。每一个词都比刀子割得还深。

“你的意义就是服侍我。”他低吼。

“不,我发誓服从的是这个家族。”誓言的内容深深地印在我脑海中,这也是所有密探的誓言。我毫不费力,也毫无悔恨地重复道:“家族为上,我将忠心服侍,不作伪,不藏私。为此誓言,我将全无保留,以灵、以身、以心。”

这也是我与哈基姆在最后一夜所说的话。我不能归属于他,因为我早已将自己献给了别的东西。

“密探的责任原本该是我来承担的。”斯蒂万的声音把我扯回现实。他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甚至关节都发白了。“你也对我们的父亲发誓了,然而你做了什么?就因为你不够强大所以他死了。之后你又差点儿毁掉了这个家族。为的是什么?爱情?还是虚荣?那个时候你的责任跑哪去了?”

他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脸上。蛛网一样的静脉,这种疫病,我放任它滋生得太久了。在他的疯狂之下,我对这个家族展现了多少善意呢?

“我剜出了自己的心,为了这个家族。也为了你,斯蒂万。我献出了自己的所有。这么多年了,你敢说你也做到了吗?”

斯蒂万像打湿了的烟花一样踌躇了。他不顾一切地想要爆发,但他心里明白,没有什么能让他燃烧了。

“父亲把它交给了你,但是我用尽了一生,只想向他证明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的话语里满是嫌恶。他的怒火瞬间腾起,就像炼金药一样散播着毒气。“你可能把我看成是一个叛徒,但你要为此负责,姐姐。如果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决策者,我就不用插手了。”

是我让他变成了一头怪物。我忍受着他的毒计与恶念,全因为我不愿失去他。如果他不在了,那么就再也没有一个人会记得曾经的我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如果我再坚定一些,早几年前我就已经终结这一切了。我虽然一点一点地凿掉了自己的所有,但从始自终,我都没有勇气切掉这块坏死的血肉,而我们的家族也总有一天会被他侵蚀殆尽。

“那天晚上,要不是你费尽心思提醒了我的责任,我就跟着哈基姆远走高飞了。”我说。

他来到我面前,血迹斑斑、遍体鳞伤,逼迫我直视自己的疏忽所带来的后果。就算多年以后我发现,他自导自演了那场袭击,我也已经释然了。在我面对抉择,却被情感笼罩的时候,我的弟弟伸手一推,终于让我下定决心把荣誉和感情彻底分开了。我知道,如果不是那样的话,我可能已经放弃了自己本来就应该承担的责任。正是他见不得人的计策,让我彻底披上了今天的这身行头。

我走过去,把手放在他肩上。透过昂贵的丝绸和羊皮纸般起皱的皮肤,我能摸到他已然衰老的骨头。我胸前的装置开始震动。斯蒂万抬头看着我,眼中的蔚蓝色变得愈发锐利,仿佛是破碎的玻璃片一样,倒映着我周身逐渐亮起的光芒。

“你从来都是我的责任,弟弟。”空气里的寒意渗进了我的声音。“斯蒂万,我再也不会辜负你了。”

我感觉到脖子背后的汗毛在充能的作用下竖了起来。我把手从他肩膀上挪开,抚摸着他的脸庞。曾经挂在他额头上那一绺孩子气的头发,很多年前就已经变得稀疏,最终消失不见了。我指尖跳跃的弧光裹住了斯蒂万。

整个过程并没有持续多久。萎缩的肌肉把他的心拖进了黑暗的角落,现在终于彻底握紧了他的胸口。他的眼睛闭上了,下巴无力地搭在我手里。

胸腔里的水晶渐渐平缓下来。我转过身去面向着城市。今晚的寒意会透进她金属的骨架里,但是明天,她又会继续前进,生机勃发——一直进化。

多么精密的机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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