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2 / 2)
牛二跑的一头汗,“西街兰会长来电话,叫我跟你说一声。叫你快把账面余钱搁钱庄转到他的名下。唐县长说要派县上税务科的稽征官员会查德增盛的账。杉木捅咕的。唐县长找到了茬儿,借机整治你?”吉德冷静思考一会儿,走向楼梯,“你告诉仇九,叫他带白银那伙计连夜骑马去西街。叫他料理德增盛东兴镇分号,筹备开张。另外,等仇九走后,你叫老账房在铺子里等俺和二掌柜。兰会长那儿,俺打电话联系。就这样,别的啥也别说。”牛二抹把汗,下了搂。
吉德刚转身,老板娘浪不丢的迎了上来,拉吉德到另一个房间,关上门。桌上摆放四碟精制小菜,一壶酒,一只小盅,“这家伙整的啊,自斟自饮,好雅兴啊!”老板娘让吉德坐下,胳膊肘搭在吉德肩上,一手倒酒,端起个个儿先抿了一小口,又送到吉德嘴边儿,拿身腰儿拱下吉德,“陪姐姐喝了。”吉德仰脸撩起眼勺下老板娘,笑着就老板娘的手里喝了,“月容姐有事儿啊?”老板娘扭身坐到吉德身旁,手扒吉德肩头,嗤笑一哈头,说:“你喝三盅,我有话说。”老板娘倒一盅吉德顺从地喝一盅,三盅喝完,“月容姐,请开尊口,俺洗耳恭听。”老板娘两眼冲着红红的花丝,火辣辣地盯会儿吉德,刹有介事地柔声说道:“大少爷,对你肯定有用。前些日子,杉木,那东洋木材商。在咱这馆子隔壁屋里请你铺子的一个人喝的酒。像似刚搁美枝子浴汤一块过来的。那人头发还湿着,没太干,还直打绺呢吗。我多个心眼儿,叫才上菜那个侍女偷听了他们的谈话。侍女从半掩门的珠门帘外看,那杉木一个劲儿的劝那个人喝酒,等把那人灌的差不多了,又给那人五十一梱的两梱大洋。然后,就打听你铺子里的事儿。那人喝高了,云山雾罩的,啥都咧咧。铺子里哪个伙计偷寡妇了,谁谁上人家老娘们炕叫王八打了,反正没正经嗑。杉木看那人净扯犊子,不往牛粪排子上踩,就又拿出两梱大洋,问你铺子头年挣了多少钱,那人伸一指又展四个指头,弯下腕子,嘿嘿地说,‘准数!零头,记不清了。’杉木呵呵两声,把两梱大洋往那人面前一推,‘马杀鸡!’那人淫邪邪地嗤瞪眼,‘马杀鸡!’又竖竖大拇指,‘好!大大的好!’杉木说,‘友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人不可知?’那人拿手做个抹脖子的手势,哈哈大笑。临走,杉木又给那人一梱大洋,叫那人盯点儿,一有啥事儿叫那人向他报告。那人搁大襟搂抱着大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马杀鸡……’我觉得这事儿对你太重要了,还是跟你说了吧!这杉木这不是在你身边削橛子插钉子下底钩嘛,这还了得?”
吉德不免心中暗想,拉着老板娘的手,“月容姐,你这消息太及时了,还真有人出卖俺商号?杉木找过俺,俺还琢磨杉木是咋拉拢上俺铺子的人的?这你一说,就这么简单,出卖了灵魂。可耻!太可耻了!月容姐,你真是俺的福星!今儿虎巴的鬼使神差,这么快就有眉目了,真是天不灭曹,能不兴家兴邦吗?月容姐,看俺管顾高兴了,那人长啥样?”老板娘抽回手,理下额头上的刘海,沉吟地说:“挺眼熟的。你姐眼睛多毒啊,过目不忘。扒了皮能认出瓤儿,我见了一定认识。长的吗,膀头膀脑的大圆脸儿,一脸的苞米面子;一双此地人的单眼皮儿,眼神不安份地老往外遛达。对了,老好眨巴眼儿。鼻梁扁平,可也不塌鼻梁子,小蒜头;嘴吗,不大不小,嘴角有点儿耷拉。说话,一嘴的苞米碴子,带点儿奉天味;个头哼,上中等个,不胖不瘦;身穿你们铺子里伙计穿的蓝布袍子,外头还罩个灰巴唧的坎肩儿,青布鞋。停下消停一会儿,手指老动,像似拨拉算盘,说话时像小鸡似的好端膀儿。”吉德一拍大腿,“嗯嘿!一个大活人,活生生地叫你勾勒得就像画在纸上。俺知道是谁了,就是他!月容姐,你对外谁都不要说,这是咱俩的小秘密,啊!像现在这样儿幽幽的,多有偷偷摸摸的意思呀!”老板娘喜眉一动,“偷情!”吉德忙说:“不是。偷情报!哈哈,也跟偷情似的啊!这哥们一句话的泄漏,叫俺德增盛还得折腾上几天,可恶之极!月容姐,俺走了。”老板娘恋恋不舍又无可奈何,骟骟地欠起身,“咋情不领道不谢的,就这么走啊?抠门抠得吝啬,连个谢谢都不说?你说,咋谢我?”吉德扭过身来,欣赏一会儿老板娘的美貌和一身的浪骚,说:“月容姐,谁叫你帮了俺这么大忙了呢,你说俺咋谢你吧?”老板娘色咪咪地指指个个儿香腮,把头一歪,“嗯!”吉德毫不犹豫地在老板娘香腮上谨慎地亲了一口,老板娘心满意足地努努小红唇儿,一拍吉德肩头,“嗯这还差不多,走吧!”吉德又像鸡啄米似的在老板娘脸上“叭”啄了一口,老板娘嘻嘻地推吉德出了门。
吉德一脸的兴奋回到酒桌,满脸堆笑地低声对二掌柜说:“俺叫一个可靠伙计跟仇九连夜去了西街,叫他料理一下分号的开张。一会儿喝完了,咱俩回铺子有事儿商量。”这话二掌柜心领神会,“哈哈,你确定了?俺那天陪个客商,在美枝子浴汤见过他。他没瞅见俺。这下子,叫你仇师父脸没地场搁了?你这调虎离山之计还是高人一筹,等过劲儿再说。”吉德对崔武说:“承蒙镇长大人厚爱,一顿馆子没白来,不用穿铁鞋,那个人找到了。俺一天长着几只眼几个耳朵盯住了臭虫,还是漏掉贴肉皮儿的一个好生虮子的虱子。哈哈咱们干一杯,谢镇长大人和嫂夫人福星高照万家福啊!”崔武超脱地看吉德出去这一会儿回来这么个神态,也不打听走漏消息的是谁,只是替吉德捏把汗的手抓起了酒杯,“祝大少爷生意兴隆,咱好天天有今朝。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明日醉哪睡。干!”
仨爷们放开了量,一杯又一杯,喝得眼睛都直了,互相瞅着一个劲儿的傻笑。二掌柜大着舌头对崔武说:“镇长老弟,俺有个事儿一直想求你,你答应了俺才、才说?”崔武指着二掌柜说:“好!好!我、我答应你。你有啥大、大、大不了的破事儿,你二、二掌柜秃噜,娶二房说、说三房我都、都随礼!你说,我屁锛儿不打!”二掌柜吸溜一口烟,“你知道咱大少、少爷不尿、尿你那个**、**县长。你能从中斡、斡旋,俺替大少爷谢、谢……”崔武笑笑,“卸(谢)啥卸(谢),带套包走吧!”二掌柜哄笑,“你这大文豪也学嘴哨了,那你就带着套包俺就不卸(谢)了?明儿,俺送两袋老面兜火磨的白面老油捻子的豆油,你必须收、收下。你答应的,不能秃噜反账的啊!俺知道你两袖冒凉风,这是哥们的情义,不是拉拢你这官老爷?”崔武看出二掌柜的诚意,也答应,就说:“二、二掌柜你真能绕,我甘拜下风,那就下不为例!屋里的,你这回不用老拿窝窝头咸菜疙瘩糊弄我了,烙、烙两张油饼,滑溜滑溜肠子,省蹲茅楼时间了。哈哈……事儿也说了,酒也喝够了,门子也串了,东洋人也傻屁了,回了。”
一伙人下了楼,出了门,二掌柜扯着嗓子哼起了沂蒙小调,“送新郎……”
“哎哎大少爷!”老板娘和跑堂小二急急撵出来,跑堂小二喊:“大少爷,大少爷,折摞!折摞!”吉德哈哈,“俺喝多了,忘了这大事儿了。”老板娘对上车的吉德说:“回去你好好摞摞吧你呀!”小鱼儿拉着吉德上车,调皮地说:“老板娘,叫你操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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