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1 / 2)
“哎呀妈呀妹子你越说越离谱了?”柳月娥煞白脸说:“你要把你大哥五马分尸啊?我是离不开你大哥。打见到你大哥那骨碌,啥做小不做小的,我打心眼儿就说,这辈子跟定你大哥了。”
“月娥嫂子,你这么做是对的吗?”蔼灵义正言辞地说:“你的爱,无意中伤害了大嫂?”
“你说这不对了?”好灵反驳蔼灵说:“最应该冲破封建牢笼的是大嫂。大嫂是封建的包办婚姻,又没感情基础呀?月娥嫂子和大哥是先相识,又处了一段,才结婚的呀!这起码是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的呀?”
“月娥嫂子就和大哥有点儿感情基础,不算全包办,也没有女性的独立?你爱一个人,就不替人家大嫂想一想吗?你知道当大嫂知道大哥纳小时的感受吗?反正这都是大哥的不对。封建的纵欲观在作祟,啥多妻多子,传宗接代。就三哥的倒插门,就是封建的传宗接代在作怪。三姐你一个受过新思想教育的人,也没跳出父母包办的怪圈儿。门当户对,一心就想当阔太太,学也不好好念了。你和钱家那念燕京大学的公子哥见过几回面啊,有感情基础吗?你别成了大嫂第二。俺未来的三姐夫未免就从内心里同意这桩亲事,也就是一个封建的百德孝为先的牺牲品而已。”
“蔼灵,你不用拿学来的新名词扒哧这个扒哧那个,俺倒要看看你咋出阁,能跟大姐有一比?”好灵反唇相激说:“大姐跟大姐夫是自由恋爱,可人家大姐夫家是官宦之家,咱爹才没有翻眼珠子?你恋一个俺看看,别臭美了?俺叫你破嘴训斥这个训斥那个的,说不准哪天,爹看好哪户人家,就把你嘴堵上?”
“咱爹呀,也不全守旧,你得做那儿?”蔼灵自得地表白,“俺将来就个个儿找婆家,谁反对也没用?俺一定找个充满革命激情,脑子里没有铜锈,志同道合,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这样的人,不一定长的像大哥、三哥那么帅气,但要有中国人的骨气。家里穷富俺不管,只要能挑脊梁骨的就行。”
“哎呀四妺,你这婆家人说着说着就有了,哪天请嫂子姐妹的喝酒呀?”美娃叫蔼灵一嘴的新名词震的老半天没敢插话,看蔼灵如此表白勾勒出个个儿对象,就逗说:“瞅瞅咱的新女性,我就觉惭愧,念那点儿书都就饭吃了?我也要自由,孩子也不要了,和你二哥打八刀!”
“我也要解放,不打八刀,独霸你大哥!”小鱼儿也叫蔼灵的新名词制拿住了,听了赶上吃三鲜馅饺子鲜亮了。但对蔼灵说的打破现实不能苟同,就虚张声势地说:“我把春芽姐送回老家。把月娥姐打发回黑瞎子沟,就把大龙他爹留下,我一人独享,尝尝一夫一妻的快乐自由!”
“那俺也把茵茵她爹休了,重新上大街划拉,管啥瞎子跛脚儿的呢,谁跟俺自由了,俺就和谁上炕,生姑娘,省得俺憋憋的坐在炕头上就想着生小子?”艳灵咯咯的说:“哎哟小家伙踹俺了,快套车,找大哥,俺要上西医院。”
“休!休!闹吧?小孩子有耳朵,在娘胎里就能听到。这是小孩子听要休了爹,怕梦生,见不到爹了,急着奔生!”春芽慌了手脚地喊:“娘呀这是要生了,快叫大舅妈!这提前奔生儿,准又是个丫头蛋子!”
“大嫂,别这么说?”美娃提醒着说:“大舅妈就受不了这个。”
“啊啊!俺是抱定你大哥这棵树了,管生啥呢,生啥不叫娘!”春芽从炕琴上捣腾出艳灵车上盖的被花,“小孩的毛衫被褥呢,艳灵你搁哪了?这现掏丧,不预备好……”
“大嫂,在炕琴里,一个红绸子包袱。”艳灵委下炕,小鱼儿吩咐大梅叫人去套车,又拿电话叫了吉德和吉盛,返回来和柳月娥帮穿着貂皮大衣,“艳灵,这不用太着急,逮疼一阵子才能生呢?”
“扶三少奶奶上车。大门开了,车就在前院。”大梅喊着扶过虎头娘,“三少奶奶,来叫大娘瞅瞅。”虎头娘摸摸艳灵的肚子,拿事儿地说:“刚觉警,得傍黑儿吧!”艳灵疼的咧下嘴,“大娘,丫头小子啊?”虎头娘往黑棉裤上一抹手,“这可没场说去:丫头小子的,啥你不都得生啊,问这玩意儿问的?啥都娘身上掉的肉,不心疼啊?这咋不搁家生呢,寻思一出是一出,天这冷,还得折腾?麻溜的,走慢点儿!”
艳灵上了车,吉德、吉盛骑马也赶到,一家子女人也慌慌的上了车,就把柳月娥留家和虎头娘看家看孩子。
夜,漆黑一团,从给人开刀的室内传出了婴儿的来到这个世上的哇哇的啼哭声,报告一个新生命的诞生。
这之前儿,可是惊人的一幕。
“难产!”穿白大褂,戴白帽大白口罩,扑闪两大眼睛黑黑睫毛的女护士报告了噩耗。她拿镇静的眼神扫了下焦虑惊恐的众人,把眼神停留在吉德的脸上征询地说:“剖腹!”这个词用在人的身上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讲是太陌生了,好像天籁魔鬼的嗥叫。这意味着什么,危险、害怕、恐惧!剖腹,眼熟耳详,都见过杀猪拿尖尖长长闪闪锓刀子剖开猪肚皮那一刻,肠子哗啦淌出来的惨景,太叫旁观杀猪的女人们不寒而傈,实在是相当的吓人了。那是猪杀死后才开膛破肚,活人剖腹那不就是活剐,一个死吗?耳潲听说东洋人好整那血呼拉的玩意儿,最高责罚的制裁就是剖腹。吉德拿凝重的眼神瞅着愁眉不展又六神无主的殷明喜滑向两眼露着疑惧的殷张氏,“如果不剖腹,大人小孩儿恐怕都不保!”女护士睫毛一眨一眨地说着。
灰暗的灯光凝固了,冷冷的空气凝固了,抖颤的人血也凝固了,压缩到极限的思维被死神死死的包裹了。
“时间不多了!再拖……”
女护士看不见的嘴在白白的口罩背后像长大蛆的蠕动着,发出魔怪的最后通牒。动人的大眼睛里释放出煎死人的无情眼神,长长黑睫毛不闪了,像一根根刺猬身上奓开的黑刺昭示着扎人的预警。
“这咋说的。血呼搭掌的咋还弄医院来生孩子了呢?”吉增招扶着二掌柜,后面跟着一大秃拉子拜把哥们还有殷家铺子的苏把式柜头们赶来了,打破了能杀死人的死静,“他二叔,你可回来了!这都两天了,说是艳灵难产,要把肚子切开掏出小孩儿,要不就没救了,这不活糟烬人吗?你拿个主意,不行咱回去,叫产婆子接生吧?”二掌柜嘎嘣拉嚓脆,“不行!洋玩意儿这一套比产婆子强。拉肚子啊,这可是个大事儿,得馇咕馇咕。三弟,你看?”殷明喜唉声,“头上悬把刀啊!俺……”开刀室门开个缝儿,随着探出一个捂着大白口罩的人头传出艳灵撕心裂肺的呻吟,那人烧人的催喊:“来不急了,有出血症兆,再不能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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