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夜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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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的比来时慢的多,可再慢,这条路毕竟也是长度有限,眼瞧着西京城的城墙依稀在望,安良却犯起愁来了。

怎么办?他是掏了自己大内的腰牌让人开城门把车放进去,还是在城外找个车马店投宿?

开城门的动静有点大。夏初是这西京的捕头,知道城门开关的规矩,以他一个‘京城富商的随从’,怎么可能会叫开城门?万一城门卫盘查起来,皇上的身份还真不好说了。

而车马店那种地方都是准备天亮入城的贩夫走卒呆的,鱼蛇混杂,皇上这衣着气度的住进去,再引出别人的歹心来,简直比识破身份更麻烦。

安良一筹莫展,思来想去的只好勒停了马车,隔帘轻声地问道:“公子?”

“嗯?”苏缜回他的声音更轻,轻的几乎听不见。

“城门关了,您看……”安良说到这就停了下来,没提供任何意见。既然他问了,那么苏缜也就能知道他是不敢擅做主张,故而他的意见也就不重要了。

等了一会儿,安良没听见车里有动静,想了想便伸手将车帘撩开了一角,“公……”刚冒出半个字来,安良就把其它的话语都吞了回去。

车里的灯还亮着,蜡已烧了一半,而车厢的座位上,并排坐着的苏缜与夏初却已经都睡着了。夏初的头歪在苏缜的肩膀上,苏缜的头就靠在她的头上,姿势算不得舒服,但睡的都挺香。

看来刚才苏缜‘嗯’的那一声不过就是迷糊中的一个下意识反应罢了。

安良一看这情形,便将车帘子又撂下了。心说,得了,皇上都睡了这车还怎么动?也好,不操心了,就在这呆着吧。

这时节的早晚还有些凉,尤其城外比较空旷,小风一吹就扫得安良身上一个哆嗦。他把车窗上挡风的帘子都放下来,整好,自己抄着手在这黑漆漆的官道上原地转磨,独自思索着自己的工作问题。

安良很矛盾。从那次皇上酒后与他吐露心声后,他的心就松动了很多。只要不出什么事儿,他还是支持皇上出宫来散散心的。

宫里憋屈,他也知道。

可眼瞧着皇上这心越散越大,如今已经发展到夜不归宿了,他身为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是不是应该谏言一下?可谏言什么呢?皇上出来归出来,可也没流连花街柳巷的糟践身体,更没有误过早朝,慢怠了国事。

安良这正莫衷一是,就觉得耳边一阵风,一个声音幽幽地道:“怎么了?”

安良忍不住浑身一激灵,吓得全身都麻了,一口凉气吸回去噎住了嗓子,发出‘呃’的一声,僵住。

闵风绕到他面前,回头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马车,“怎么不走了?”

安良看清楚面前是闵风,这才把噎进去的那口气呼了出来,吊着眼睛瞪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闵风,挤着牙缝恶狠狠地小声道:“荒郊野外的,你要吓死我?”

闵风一笑,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

安良被他堵了一下,闭起眼睛叹了口气,“大人,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要吓死我,我的意思是你刚才把我吓了一跳!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儿声?”

“不行,我是暗卫。”闵风正儿八经地说。

安良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无奈又疲惫地摆了摆手,走的离马车远了一些,才道:“算了,你厉害,我说不过你。”

“说什么?”

“没有,没有。”安良对他拱手认输,“闵大人,是小的我自己发癔症,胡说八道。”

“怎么把车停在这?”

安良用下巴远远地指了指马车,“皇上和夏公子睡了,我不敢动,就停这了。”

闵风歪了歪头,表情有点古怪,“皇上和夏公子睡了?怎么睡?”

“怎么睡?”安良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眨了眨眼,“就……,闭着眼睛睡呗,还能怎么睡?”

“噢。”闵风摸了下鼻子,不说话了。

安良没有细琢磨闵风的话,用脚在地上探了探,挪了一块石头坐了上去,“估摸着是喝了酒又跑去上房爬墙的,累了。不过瞧着皇上倒是挺高兴的……”

安良的声音渐次低下去,最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闵风站在他旁边,抱臂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没再说什么。不远处那辆低调奢华的马车静静地停在路边,连马都阖上眼睛睡了。车帘的缝隙里透出一丝丝金丝线般的光,也只有在这种旷野的黑暗中才看得见。车里两个人相靠而眠,睡得仿佛全无心事。

第二天清晨,夏初是被辘辘的车轮声从睡梦中唤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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