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玲珑出离(1 / 2)
飞星递恨,明月传情,这人世不知经历了多少孤枉之夜。今夜亦如此,那良人哭恶人笑的事,月光之下,不知几何。
我的故事发生在“霁月山庄”,现在给您从头细细讲来。
山庄的仆从们忙忙碌碌,准备夜宴。这宴不寻常,王夫人相中乘龙快婿,要在宴中为二女儿订婚了。
那穿着绿色绸裙的四十多岁贵妇,便是王夫人,此时她正歪坐在一张金丝楠木椅子上,眯眼细听身后琵琶女拨出的铮铮琴音。
这二小姐菱悦今晚十分惊艳,新得夫婿,满心傲傲然,本就娇纵,此时哪能不考究装扮:凹凸身姿,红纱薄裹,把那若有若无之韵,大胆泼辣之味渲染出十二分妩媚来;那头上的金玉银珠何其热闹,任谁一看便知今晚女主不是旁人。而此时男主正立于烛台旁自斟自饮,高烛再亮也难夺其耀眼光芒,那眸中邃瀚,必能让一纵芳心暗许之女心慌意乱,不能自己。如此伟岸精品,她菱悦虽几经坎坷,最终也能纳入囊中,难叫人不兴奋,思及此,二小姐心突突多跳数下,双颊现出绯红,一股傲然之情充斥胸间。
一对姐妹,名唤筱红筱梅,乃王夫人的左膀右臂。姐姐筱红一身红色薄衫,簪红钿翠;妹妹筱梅一身淡紫色裙裳,头发不似姐姐的那般恭谨饱满,只是随意绾了个髻,但那细眉大眼倒让其有了旁人所不及的风韵。
座中还有**男子,有些俊脸修眉,儒雅年轻,彼此微笑畅谈;有些白鬓长髯,矍铄自斟,仿佛若有所思而不亲他人。当然除此之外,这里有背手笔挺而立的仆从,穿梭于人群中安排酒品菜食的厨丁。
这厅热闹非常,山庄二小姐将在本宴上许下终身,只是其父燕南春却不曾露面。
庄主燕南春卧床不起有月余。若有好奇之人必定奇怪:怎么燕庄主奄奄一息,家里妻小仍在推杯换盏,个个脸上都不现悲色?
其实,有一个人在悲伤。
当王夫人宴前冷脸探看时,她已经在这了,默默含泪,双手抱膝,轻抽浅泣着。她便是这个病怏怏男人的大女……玲珑;而前厅那得意逢迎的乃是二女。同为女儿,居然不同若此!别奇怪,我的故事开头和那寻常故事一样,没有离奇脱俗之处,大女是他前妻所生,二女才是他和王夫人的骨肉。至于这骨肉是否他的血亲,倒也难考究,只知她们娘俩丁点都不曾关心了病人,这个可怜的即将奔赴黄泉的垂垂老矣的大侠。
前厅的琵琶声、阔谈声、絮语声、娇嗔声阵阵传入玲珑耳中。
当喧吵出十二分的热闹时,玲珑轻开房门,洁白月光正好洒在脸上,只见那扑闪大眼刚刚还泪水滂沱,现在却没有半点泪光、一丝悲伤;四顾并无旁人,这女便像一头灵兽,三五下翻窗离去。夜风拂起垂发,那黑暗中珠光轻烁,原来玲珑耳上多出一副皎皎的坠子,若不是有意长发遮掩,即使在晚上,也难夺其光芒。
玲珑要离开山庄。
她悄悄推开院门。这是后院,仆从起居之处,比起前院奢华,这里虽不寒碜,但也简单,此处庄中主人们是从不涉足的。正欲抬腿跨槛,玲珑手臂突被拉住,惊回头看,原来是筱红筱梅两姐妹。
这二人何时靠近的,玲珑居然没有注意。这也太过大意了,可能心中一直萦绕着临别父言,不曾平静,才致疏忽。现在必得静心了,不然丧了命还不知死于谁手呢,玲珑想着。
“大小姐何以在此?”筱红狐疑。
“二位姐姐为何也到此处?”玲珑脸上露笑,杏眼圆睁,无辜反问。
“今晚月色撩人,我们出来赏月醒酒,不觉走至此处。你……”筱梅一语未完,突听得一声叹息:“两位姐姐让我好找,原来在这。菱悦正急急寻你们呢。”
这声音,三人不回头便知何人,沉悠的养耳低音不是灼烽是谁。
筱红筱梅并未转身,眼睛滞留在玲珑身上不曾挪动分毫。
“你来的也未必太巧了点,怎么,灼公子和玲珑小姐旧情复发?”筱红咯咯笑道,这笑透着夜月寒凉之息,只是还没来得及全然舒展开,便戛然而止了,只听“咚”的一声,红梅双双倒地,不省人事了。
“你手倒快。”玲珑笑眯眯。
“慢了岂不挨骂?”灼烽道。
话音刚落,两人便手牵手,飞奔出庄。皎皎月光下,这对年轻的身影很快隐没在密林中。
策划了一个月的计划在今晚全面展开,两个人的勇敢人生从此开始。
此时,夜宴上突然同时少了三个最引人瞩目的人,不免让某些人不安,而其中最不安的当属菱悦了。为网罗这男人费劲了几多心思,脸上因而添了几多细纹,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现在,如此重要时刻,灼烽居然不见了,且还是和红梅两姐妹一起消失的,这确实让人不安。那两姐妹,狐媚的功夫可是出了名的。
菱悦放下酒杯,急急挤到母亲怀里,道:“娘,灼烽不见了。”
“他或许内急,才一刻见不到男人,就慌成这样?”这个圆圆脸孔的王夫人虽身着华服,讲话却是一口江湖气息,即便对女儿,也是不避讳的。
“他不见有一会了,还有那两个妖女呢。娘,你别听这琵琶了,多么吵,你听个什么劲儿,赶快让人找找。”菱悦极度不悦,推搡着她娘的肩膀。
王夫人见女儿开始黏腻耍娇,便知哄也无用,就朝墙角一仆使了眼色,这男三步并两步,跨到夫人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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