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七七节 抢关(2 / 2)
段德艹骇了一跳,慌忙道:“原来真的是西河王,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开城门。”
原来李奉慈虽是士族子弟,可‘入你老母’这四个字是口头禅,兵将早就熟知,段德艹一听李奉慈发火,马上认出了李奉慈,急令兵士开城。
李奉慈暗骂,心道老子不入你老母,你就不知道我是你爹,等我入城后……他想到这里,嘴角露出阴冷的笑,城门‘嘎吱吱’的打开,城头的城兵却提醒道:“段偏将,你看!”段德艹一抬头,骇了一跳,因为从城头望过去,甚至可见崎岖道路上旗帜的飘扬。
旗帜若隐若现,看起来西梁军已离城池不远。
“来得及……”段德艹不敢得罪李奉慈,慌忙道:“敌军已近,快快入城。”他不喊这一句还好,喊完这句后,唐军哗然大乱。李奉慈正向城门催马,反倒被唐军挤在后头。
若是顺序入城,倒还好办,众人一乱,挤在城池前,反倒减缓了速度。
正慌乱之际,陡然间一通鼓响从两侧的山峰传来,惊天动地,紧接着只见到枯草大石已化做了西梁军的样子,从两侧如虎冲下。
西梁军不知何时,伪装成草色藏身在通道两侧的山腰处,这一下得到号令,如猛虎下山般冲了过来。
这队西梁军来势极猛,转瞬之间已到了唐军之后,抽出雪亮的长刀,一顿砍杀。唐军中惨叫连连,更增慌乱的气氛,武关之前,已绞的乱麻一样。
李奉慈大惊,没想到西梁军还有埋伏,他并不知道,李靖放他来此,就是等和他同时入关!
若非李靖放开一条路,他又如何能逃命到武关前?
原来李靖在对付李玄霸的时候,早就想好了对手的策略,亦是设定了应对之法。他不但要杀李玄霸,而且还要借武关出兵奇袭襄阳之际,反夺武关!
乱军之中,只能顺势而行,李奉慈被众人一挤,非但没有到了城门前,反倒越离越远。勃然大怒,拔出剑来一顿乱砍,身边倒是空出一片地来,可前方仍是混乱依旧。埋伏的西梁军已经和唐军混在一起,地面震颤,原来西梁铁骑终于赶到。城头之兵甚至可见到西梁军的铁盾寒光。
李奉慈再不犹豫,起身从马背上纵起,脚尖连点,竟然从前面的人头上踩了过去。一路急行,施展小巧动作,很快已进入城中。厉声喝道:“关城!”
城外虽还有不少兵士,但他已看出事态的严重,也知道再不关城,被西梁军一拥而入,只怕武关很快就要失守。
李博义已赶到城下,见状连连跺脚道:“奉慈,你怎么能让他们开城?”他说的虽是道理,可李奉慈听到耳中,很不舒服,“那我难道就该死到外边?”
李博义皱下眉头,“话不是这么说。”听厮杀声愈急,顾不得多言,立即登上城楼。这时候西梁铁骑已杀到,长枪点点,协同先前冲来的伏兵一顿乱杀。唐军无心抵抗,拼死向城中冲去,生死一线,这种力量骇人听闻,城内的兵士又如何关得上城门?
骑兵才到,烟尘漫漫,步兵随后杀到,竟然还有兵士抬着云梯冲来,更多的兵士却已取下背负的套索,冲到城下,奋力向城楼攀爬!
武关城下,一时间硝烟弥漫,杀声震天。李奉慈见情形危急,西梁军甚至已有攀到墙头,和唐军生死搏杀,叫道:“还不放箭?”
段德艹犹豫望向李博义道:“可城下有我们的人呀。”
“入你老母,放箭!”李奉慈骂道:“丢了武关,全部问斩。”
李博义见城下乱做一团,城门迟迟不能关闭,对手正是趁这种混乱攻城。知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重重点头。段德艹一挥手,箭如雨下,落入交战的阵营中。
唐军见中箭的也有自家兄弟,一时间有些不忍,西梁军见对手放箭,马上转变了策略,有弓箭手早早的攀上城关两侧的山坡,点燃火箭,纷纷向城头射去。火箭不止带火,落到地上,更是放出浓浓的烟雾。那烟雾煞是辛辣,刺激双眼,城头守军被烟雾笼罩,泪流满面!弓箭手眼前朦朦胧胧,泪流不止,又如何能射得准对手?
李奉慈、李博义被这连环的手段一阵攻打,也是乱了分寸。浓烟之下,两人也是忍不住的流泪,李奉慈急道:“博义,快调投石车来。以石攻敌塞路,阻挡敌势。”李博义皱眉道:“我早就命投石车就位,不知为何还没有到来!”
投石车未到,却有兵士冲上城头,大叫道:“两位王爷,大事不好,城内王家米店突然冲出了数百壮汉,发疯一样的烧毁了所有的投石车!守车的没有防备……再说也根本没有准备。”
李奉慈、李博义愣在当场,一时无语。
要知道王家米店眼下算是天下极具名气的米店,王家米店不但在江南有生意,买卖还做到了关中。如今西梁、李唐对决,经商道路已断,但王家米店还是想方设法的运粮前往关中。关中连年鏖战,远不及东都有个大后方支援,是以对运粮一事极为欢迎,所以就算是武关,也有王家米店的买卖。而王家米店倒戈,不但对武关、可说是对关中都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李奉慈颤声问,“你看准了,那真的是王家米店的人。”
兵士有些犹豫,“有人见从他们米店冲出,当然是他们的人了。”
又有兵士冲上来道:“两位王爷,大事不好。城门守不住了。”
李博义拔刀砍死了兵士,怒喝道:“守不住要你们何用,段德艹,去守城门,进来一个西梁军,就要了你的脑袋。要能关闭城门,我请圣上封你为公!”
段德艹苦着脸,流泪奔下城。李博义不想放弃,忍着烟雾的辛辣继续指挥唐兵对阵。他勇猛非常,拔刀沿着城头一阵砍,西梁勇士纷纷坠下城池,可转瞬之间,又有其余的兵士冒了上来。
火箭不绝,烟雾弥漫,西梁军已有的爬到了墙头上,而远望处,西梁军如蚁般,不但充斥了武关以东之道,两侧荒山上,也有西梁旗帜招展。
金鼓紧一阵松一阵,可西梁军的攻势,就从来没有缓过的时候。
李博义守过城池,也见过猛烈的攻击,可从来没有遇到如此凶猛、有如潮水的攻击。正拼死抵抗之际,城下突然有人大叫,“城门破了,城门破了。”
城头上的唐军大惊,迷雾中看不真切,真以为对手破了城门,那自己在城头抵抗何用?西梁军趁势再起,纷纷上了城头。攻城的西梁军中,鼻子中都带个药塞子,受烟雾影响并不明显,这样一来,反倒比涕泪横流的唐军占了便宜。
李博义急道:“奉慈,你守城头,我去守城门。”武关是为关中侧门的第一关,李渊尤为看重,若是就这样被西梁军破了武关,李博义真的死不瞑目。
下了城头,才发现不过是西梁军趁乱叫嚷,段德艹毕竟还是有些能耐,再加上城门不宽,西梁军要从这里杀进去,不占地利,所以每进一步,可以说是代价极大。见城门未失,李博义心中稍定,可才督战片刻,就听到城头上城外都是大叫,“西河王死了!”
李博义冷哼一声,暗想西梁军又是虚张声势,扰乱军心。运气喝道:“敌人搅乱军心,少安毋躁!”
他喝声未毕,段德艹已脸色大变道:“王爷,好像……是真的?”
“什么真的?”李博义不解问了句,转瞬见到城楼处已现西梁军的行踪。只听到城头上‘乒乒乓乓’兵刃撞击声遽然猛烈,然后就有西梁军已从城头上杀下来。李博义没想到城头这快就失,以为李奉慈殒命,被西梁军趁势攻上城楼,急怒攻心,大喝道:“兵败如此,何颜去见圣上?”他挥刀就要自刎,被段德艹一把抓住,叫道:“王爷,大局为重,我们总要通禀峣关守将,若被他们一鼓作气冲到峣关,若真的攻破峣关,那我们可就百死不足恕罪了。”
李博义一凛,大汗淋漓,醒悟过来,颤声道:“德艹所言极是,若非你提醒,我几乎成了李唐罪人。”知道武关内忧外患,就算拼命也守不了多久,既然如此,何不整顿兵马和李叔良、李德良合兵一处,共同抵抗敌手?
武关失守原因很多,但很大的原因却在于李奉慈带兵出征,又引狼入室,李博义暗想过错都在李奉慈,自己何必为他背这个黑锅?
再说现在李奉慈已死,责任推到他身上也是无妨。主意打定,吩咐王要汉带兵抵抗唐军,自己谎称再去召集人马,趁旁人不备,已和段德艹带着数千兵马从城西向峣关的方向逃去。
李奉慈、李博义良久不现,西梁军如何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纷纷叫道:“陇右王死了、西河王死了!”
声音轰天动地,城外传到城下,城下到了城中,再过片刻,武关已到处都是双王已死的消息。
唐军不见这两人出现,军心大乱,虽还有将领指挥,又如何抵抗住西梁军的猛攻。西梁军攻势凶猛,不但攻破了城头,很快又攻破了城门,大军长驱直入,唐军败散,有降有逃。李靖早已到了武关前,见大局已定,带兵入城。西梁军欢呼一片,唐军跪拜,只求不杀。城中百姓都是关门闭户,只怕对方屠城。
李靖下令三军不得扰民,命张亮先遣探路,却独自接见了一人,那人面色红润,却是王家米店的掌柜,见李靖前来,慌忙跪倒道:“参见李将军。”
李将军伸手扶起掌柜,说道:“这次破城,你们这些商人,当记头功。可……消息只怕会传到关中,那些人可有准备?”
王掌柜道:“李将军但请放心,袁先生早就安排好一切,王家米店虽有损失,但主要人手都已撤离,再说袁先生给我们的补偿,足够我们再起炉灶。”
李将军点点头,“若中原都如你等般爱国,何愁大事不成?我定当将你的事迹禀告西梁王,你放心,东都绝不会亏待你等。”
王掌柜胖脸放光,心中骄傲中又带有得意。原来在李玄霸算计河北之后,萧布衣马上和袁岚定计,已筹划反攻一事。眼下中原的商人虽是还不起眼,但地位已大幅度提升,萧布衣请袁岚借经商之名,把蚂蚁开始向关中输送,以备将来攻打关中的时候,起到奇效。攻克武关因素很多,但当初袁岚的准备内应也的确可计一大功。王掌柜虽损失了关中的生意,但以后若天下一统,王家米店的招牌那可是御赐,可谓财源滚滚。
李靖吩咐兵士,护送王掌柜回去,这时有兵士前来禀告,“启禀李将军,郭孝恪已率骑兵三千赶到。”
李靖欣喜道:“快请。”
郭孝恪来见,经多年战事,那个指点江山的骁将更加沉稳,见李靖后,单膝跪倒道:“李将军,张大人令我先率骑兵三千来援,也带来了李将军所需之物,张公瑾将军的大军随后就到。才知晓李将军已攻克武关,可喜可贺,却不知道下一步的目标是哪里?”
李靖微微一笑,“这个已无须多问,当然是峣关!我正愁攻城之器不足,你能带我所需之物赶到,攻下峣关把握当是大增!”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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