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25章 为谁吹笛无人听(1 / 2)
夏日未过秋日已至。
月桂飘香,流光皎洁,秋天的月亮清冷素雅,美的让人忘了所有的烦恼。
八月十一,小时候到了这个日子,洛邑的宫中,父王总是大摆酒宴,庆祝他小女儿的生辰。而现在同样的觥筹交错,其乐融融,欢庆的是杞国国君的朝觐。
坐在主位的晋周面色柔和,旁边的夫人姒齐南端庄雅静。席间丝竹交响,屡舞仙仙,晋国的大臣们言笑晏晏。杞国国君对大国的招待也是赞叹不已。
杞国本是小国,可姒齐南是杞人,这宴会怎么看怎么像是娘家来人要好生招待的意思。
我坐在最尾处,孤身一人。晋周第一眼瞟向我时,满是不解,我对他使了个眼神,伸出手掌,表示自己是向他讨礼物来的。他眼底满是笑意,竟像小时候那样轻挑眉,表示没有忘记我的生辰。
其实我已经无聊至极,只想着姒齐南邀我来做什么。按她的“你是君上看重的人”的说法实在不能让人信服。
我看着这个宴会,独自发着呆,细数着之前的生辰是怎么度过的。十二岁之前很热闹,十二岁之后很冷清。十二岁之前有父王母后兄长,十二岁之后只有傅易梨,在无数个惶恐不安的日子里,只有傅易梨。
傅易梨,傅易梨。。你在哪?我见到了小哥哥,我以为我有了家,可为什么还是常常会陷入不安,我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那么不真实。
我沾着面前的酒水在桌子上不停地写着那三个字,一遍又一遍。
突然,丝竹之声停止,舞师也默默退下。我看着席间的各位也是一脸不解的神情,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新鲜玩意要出来。
此时,有一人站了起来,缓缓走到中间,向晋周、姒齐南分别行了礼才道:“晋乃中原大国,杞国有幸,与晋联姻。不瞒君上,在齐庄离开杞国之前,家中母亲一再相告要向夫人问好。如今我看夫人神色安然,自是受了君上莫大的恩惠。但今日晨起相谈间,夫人提及思念故国甚极。使齐庄实在不安,作为属国之臣,见夫人思念之状实在心忧,作为兄长,见妹落泪甚是心痛,作为长子,不能使家母安心又甚是心惊。所以,臣有一个不情之请,愿晋国乐师演奏一曲夏之乐,我杞国舞师愿随之而舞,但使夫人闻家乡之音略缓思念之苦。”
说完,沉重的一低头,好像做了多大的决心似得。
我听他说完这一大段话,只得到两个有用的信息:我是你哥姒齐庄,我想听一首夏之乐。
杞国在夏朝之时就已建国,历经三朝,仍奉夏朝宗祀,为夏之遗民。他的这个要求乍听合理,可实际上根本不可能。
夏朝的音乐,流传下来的都是天子之乐,况且是只有夏朝的遗民和周王室才可以传唱,别国的乐师即使会也是少之又少。
我暗暗心惊,这不是使晋国难堪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宴会席间一片安静,小哥哥淡淡而笑,目光落在姒齐庄身上,不言一语,姒齐南面色闪过一丝紧张,随即便看向别的方向。
突然一声清脆的笑打破了尴尬,我伸着脖子往前看去,好久不见的小白衣仍旧一副温良谦逊的模样,只是看着清瘦了不少。
他冲姒齐庄微微颔首,笑意盈盈:“晋国是大周所封,自当敬周。这夏朝的音乐当然应以夏之遗民演奏方显敬重,杞国乐师众多,杞人演奏夏乐,更能缓夫人思乡之情。”
姒齐庄诧异地看着韩无忌,随即一笑,点头道:“韩大夫说的有理,只是我杞国已出舞师,晋国若配乐师,不更能显得两国琴瑟友好吗?”说完,直接面向小哥哥,再次行礼,“想晋国出一乐师奏夏之乐并不是难事吧。”
一个“吧”字听的我都忍不住啐他一口。
余光瞟向外面,衣袖流动,却看到一群人,我估摸着应该是杞国的舞师,可是仅仅一晃神,我立即抓住了他微扬的嘴角。
瞬间就坐不住了,傅易梨,你真是神出鬼没,无孔不入啊。你什么时候成杞国的舞师了?
我猛然想拔地而起,但回头看向小哥哥,他仍淡淡地笑着,气氛已经冷到了极点。
好吧,傅易梨,我若演奏,你便出来吧,随即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民女愿为君上及夫人献上一首夏之乐。”
一瞬间,小哥哥目光的冷峻,姒氏兄妹不漏声色的一笑,韩无忌的疑惑全涌如我眼底。我唯一想知道的是,门外的那个人,你是什么表情。
我款步走到中间,对姒齐庄说道:“民女愿以横笛演奏。”
他刚想说什么,上面的姒齐南急忙抢了先:“就按墨阳妹妹说的做吧。”
我被递与一支笛子,仔细想着音律,深吸一口气,将气息缓慢吐出。舞师随即飘然而入,我退到一旁只做伴奏,暗自按下心,装作若无其事的抬头看向那舞动的衣袖间。
眼花缭乱,三男三女,唯独不见了傅易梨。
初始是回忆,后来找到感觉之后就是惯性了。可是手指还是有些发颤,音也不纯了,一种说不清的委屈萦绕在心头,为什么,你总是近在咫尺又那么遥远。那嘴角上扬的一抹笑,我不会认错。可是我突然间又觉得你好陌生。
整首曲子大气磅礴,被我吹来凄凄婉婉。我掉在冰窟里般没有一丝知觉。如何回身,如何答话,如何落座,如何离开竟都恍恍惚惚。
回到自己屋子里时,只觉得好累,好想睡觉。可是我又蜷腿坐在床上,没有力气收拾被褥睡觉。一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我答道:“为什么我想见你时你总是不见,现下又来找我。”
门口的影子愣了一下,随即传来一个疑惑的声音:“你想见我时不是总能见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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