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钦差(上)(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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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非慢慢坐回椅中,道:“你叫什么名字?”飞贼被折磨了半天,哪敢不答,忙道:“小的吴敏泉。”任是非道:“你受了谁的指使?”吴敏泉道:“小的听命于游……游伯杰。”任是非道:“祁连四怪第四怪?”吴敏泉忙道:“正是。”任是非道:“听说此人既贪财又好色,还自命清高,是不是?既是他主持,也就难怪了。”吴敏泉道:“是,是。”

任是非打个呵欠道:“朴大哥,小弟困得紧,想睡觉。你问问他吧。要是他不说实话的话,就剩下的头发是真是假?”吴敏泉忙道:“小的说实话。”任是非往杜月洁的床上一躺,拉过被子,盖在身上,呼呼睡了起来。

朴天正不明他何以突然睡觉,向他了一眼,任是非正瞧着自己,左眼连眨不已,嘴向杜月洁一呶,意思自是要自己借此机会,和杜宏山一家多套近乎,脸一红,不自禁地向杜月洁望了一眼,杜月洁正好望向他,两人目光一触,移了开去,心头均有甜意。

朴天正道:“游伯杰是你什么人?”吴敏泉道:“正是家师。”朴天正道:“阁下原来是祁连猩猿,失敬得很。”吴敏泉忙道:“小人贱号,有辱先生清听。”

朴天正道:“祁连四怪一向在祁连称雄,何以会到弘农来?”吴敏泉道:“家师奉嬴先生之命,到长安办事。”朴天正道:“可是嬴复?”吴敏泉忙道:“是,是,正是。先生明见万里,一猜就中。”朴天正也不去理睬他拍马屁,问道:“你们到长安来办什么事?”吴敏泉道:“嬴先生说任是非……”

任是非翻身而起,也不见他作势,已经坐在椅子上,指着吴敏泉道:“你说老子?老子怎么了?”任是非有意要朴天正显威风,才假意装睡,万未想到,事情竟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不问个明白,那还了得。

吴敏泉睁大眼睛,惊道:“你是任是非?”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然也,然也。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如假包换。”吴敏泉心道:“老子流年不利,居然遇到这个小煞星。”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任……任少侠恕罪。”

任是非喝道:“快说。找老子干什么?”吴敏泉吓得一哆嗦,忙道:“是,是,小的这就说。嬴先生说任少侠屡次坏他大事,要家师带领十六名黑衣杀手,诛杀任少侠。”

任是非道:“哼,就凭你这几下子,就能杀得了老子?”吴敏泉道:“为了事策万全,嬴先生特地派欧剑通收伏虎豹双兽,助家师一臂之力。”任是非道:“如何助法?”吴敏泉道:“要虎豹双兽收集一千头虎豹,赶到长安城里,围住任少侠,再由十六名黑衣杀手出手。”

任是非心道:“要真如此,老子不死也要脱层皮。真他妈恶毒。”转念又想道:“老子福大命大,偏叫老子先撞上黄山豹,这叫命不该绝。”道:“就算你能成功,也不能奈何老子。”吴敏泉忙道:“是,是。任少侠玄功通神,有通天彻地之能,自是不能成功。”

任是非心道:“这事大哥早就料定,自是不能成功。不过,这小子说话蛮中听。”道:“后来怎样?”语气也没有先前严厉。吴敏泉心道:“马屁奏效。”道:“后来虎豹双兽不知所踪。”

任是非心道:“被老子收拾了。”道:“你们怎么到弘农来了?”吴敏泉道:“家师喜欢那个调调,听说弘农有冰清玉洁四位姑娘,想一亲芳泽,就来了。”

任是非知道他说的那个调调,就是女色,道:“游伯杰不仅好色,还贪财,几起盗案也是你们干的了?”吴敏泉忙道:“是,是。任少侠英明,一猜就中。”

任是非得意洋洋地道:“要猜中,也不难。你们的落脚处在哪儿?”吴敏泉道:“在城西五十里寇家庄。”任是非道:“是你们的秘密住所?”吴敏泉道:“不是。”任是非道:“定是你们强占的。说,你们杀了多少人?”一个说字,宛若晴天霹雳,把吴敏泉吓得浑身发抖,忙道:“家师见寇员外的夫人和女儿有几分姿色,要她们侍寝,寇员外不允,家师就一掌送了他的终。”任是非骂道:“好贼子。后来呢?”吴敏泉道:“家师给娘儿俩吃了点仙药,终于得遂心愿。”任是非道:“仙药?”吴敏泉道:“是阴阳和合散。”

任是非道:“人家是贞烈女子,怎能甘心受辱。”吴敏泉道:“是,是,少侠一猜就中。娘儿俩假意服侍家师,趁家师睡着,用剪刀行刺家师,被家师察觉,就把娘儿俩赏给了众兄弟。”任是非道:“你也分了一杯羹?”吴敏泉道:“小人有幸,得亲芳泽。这娘儿俩的骚劲还真不赖。”说来大有得色。

任是非左右开弓,重重地打了他几个耳光,骂道:“无耻。”吴敏泉见任是非被自己马屁捧得轻飘飘的,万未想到他说打就打,要想闪避,苦于穴道被点,动弹不得,被打得头晕眼花。

任是非发了一通火,怒气稍熄,心道:“皇上大哥说他们杀我只是个幌子,说不定另有阴谋,趁这小子心胆俱裂的时候,正好逼供。”喝道:“你们南来就只为了杀老子?”吴敏泉被任是非折磨得害怕了,忙道:“不,不是。”

任是非喝道:“还有什么?”吴敏泉道:“小的听师父说,是为使者南下打前站。即使杀不了少侠,至少可以转移你们的注意力,免得你们去破坏订盟之事。”

任是非道:“订什么盟?”吴敏泉道:“小的不知。”任是非站起身来,道:“老子你的头发是假的,还是真的?”吴敏泉吓得面如土色,忙不迭地道:“是真的,是真的。少侠,小人真的不知。”任是非道:“你不知头发是真是假,老子给你瞧瞧,不就知道了。”吴敏泉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任是非道:“那是什么意思?”吴敏泉道:“小的的意思,是小的真的不知他们订什么盟。”任是非心道:“这等机密大事,你这种小角色自是不知道了。”喝道:“真的?”吴敏泉忙道:“真的,真的。”

任是非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这么为他卖命。”吴敏泉道:“小的听从家师吩咐。”任是非道:“游伯杰怎么和嬴复搅在一起?”吴敏泉道:“小的不知详情。年前,嬴先生已奏请单于,策封家师天威将军。”任是非道:“哼!老子,狗屁将军还差不多。”吴敏泉忙道:“是,是。”

任是非道:“祁连四怪都来了?”吴敏泉道:“三位师伯正在闭关修练,只有家师一人来了。”任是非道:“也太小瞧老子了,只来一个送死的。”

任是非在吴敏泉背上一拍,吴敏泉只觉脊椎剧疼,嘴一张,就要呼疼,嘴才张开,一颗药丸被任是非弹进嘴里,廉泉穴一麻,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去。吴敏泉不知任是非给他吃了什么药,大惊失色。

任是非道:“子午钉,你是知道的。别想用你的解药来解,一指神医的药也是你能解的么?”吴敏泉忙道:“小的不敢。”任是非道:“这蚀骨穿肠丸,七日之后毒发,肌肤一寸一寸腐烂,直到四十九日,方才全身溃烂而亡。”任是非这话半真半假,子午钉过于歹毒,薛道衡从来没有配制过,他信口开河,吓唬吴敏泉,吴敏泉已被任是非吓破了胆,怎能分辨真假,信以为真,求饶道:“少侠饶命,少侠饶命。少侠但有吩咐,小的无不从命。”

任是非道:“口是心非,你的话能做得准么?”吴敏泉道:“做得准,做得准。”任是非道:“好吧,暂且相信你一次,要是不听话的话,哼!”任是非信了,吴敏泉大喜过望,知道良机稍瞬即失,拍马屁道:“听话,听话,小的一定听话。少侠明见万里,小的能为少侠办事,荣幸之至,是小的前生修来的福气。”

任是非道:“朴大哥,小弟有一事为难,不知该如何?”朴天正道:“兄弟英明,自有高见。只要小兄力所能及,定当尽力。”他知道任是非聪明过人,不会有为难事,如此说只不过要自己亲口答应听他吩咐罢了。

任是非道:“今晚虽然擒住了吴敏泉,可游伯杰对几位姑娘心慕已久,不会善罢甘休,必会卷土重来,我们要如何才能永除后患?”

朴天正心道:“你不是早已有主意了么?又何必问我。”道:“小兄听兄弟吩咐就是。”他知道任是非是要敲定脚跟,这才重复一次。

任是非道:“小弟有个计较,大哥行是不行?”朴天正道:“兄弟计谋定是高明。”任是非道:“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抓住游伯杰,只有到寇家庄去一趟了。”朴天正道:“正该如此。”任是非道:“要是游伯杰察觉,以三位姑娘生死相挟,不免碍手碍脚。小弟琢磨着,只有委屈洁姊姊走上一遭。”

朴天正道:“杜姑娘冰清玉洁,怎能到这种地方去?兄弟还是另想妙策。”眼望杜月洁,见她正望着自己,满是感激,还多了几分柔情。

任是非心道:“老子早就知道,你舍不得要你心上人去冒险。”双手一摊,道:“这可难办了。”一副无可奈何。朴天正道:“兄弟,真的没办法?”朴天正本精明强干,一听要心上人去冒险,未免心慌意乱,没了主意。

任是非道:“小弟只是说难办,没说没办法。”朴天正道:“兄弟,什么办法?”一副迫不及待。任是非心道:“为了你的心上人,急成这样。”道:“只好请朴大哥以身相代,替洁姊姊走上一遭。小弟知道这事难办,不好意思说出来。”朴天正心道:“你绕了这么个大圈子,是怕我自顾男儿身份,不愿扮女子。”向杜月洁望了一眼,见她正含情脉脉地着自己,胸口一热,心道:“杜姑娘神仙般人物,能得她垂青,朴某还有何憾,就是为她立时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绝无怨言。”道:“只要能够除去此害,朴某何惜虚名。兄弟,要如何行事?”

任是非心道:“为了你的心上人,你自是不惜这点声名了。”道:“这要借洁姊姊衣服一用。”心道:“老子就好人做到底,就让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道:“洁姊姊,小弟有一事相烦,不知能不能答允?”

杜月洁道:“少侠是为救小女子,但有所命,自当依从。”任是非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想借姊姊身上的衣服一用罢了。衣服嘛,只要是姊姊的,随便哪套都行,只是姊姊身上这套,用处大些罢了。”杜月洁脸一红,道:“请少侠稍等片刻。”站起身来,出去了。杜宏山夫妇也起身告辞,出去了。

任朴二人送走杜宏山夫妇,回到屋里。任是非见吴敏泉在旁,心道:“你小子在这干什么?”抓住他的头发,提了起来,吴敏泉大呼叫疼。任是非不理,出了房门,重重地往走道上一放,才转身回房。

杜月洁进来,手里捧着一套衣衫,递给任是非,脸一红,向朴天正望了一眼,退了出去,带上房门。任是非接在手里,还是热的,知是她身上的衣服,道:“朴大哥,快穿上。”帮着朴天正更衣。朴天正本想把杜月洁的衣服穿在外面,任是非甚是热情,七手八脚地把他的衣服扒了个精光,只好贴肉穿了。衣上伊人体温尚存,直暖肌肤,体香犹在,径蹿鼻孔,沁入肺腑,舒适异常,快美难言,浑不知身在云里,还是雾里,朴天正不禁呆了。

任是非在朴天正肩头轻拍一下,嬉皮笑脸地道:“朴大哥,这衣服合身不合身?”朴天正知道任是非在取笑自己,脸一红,忙道:“合身,合身。”朴天正身材魁梧,杜月洁苗条,衣服紧贴肌肤,凸凹尽现,显得曲线玲珑,哪里合身了。

任是非抓住杜月洁的绣花枕头,一用力,撕了开来。把枕套撕成布片,拔出短剑,把枕芯割了拳头大两块,用布片系了,解开朴天正衣服,露出胸膛,把枕芯在朴天正胸口绑了,再把衣服给他穿好,朴天正的胸膛立时鼓了起来。

任是非把朴天正仔细打量了一番,道:“还有点像。”又道:“可惜,可惜。”朴天正道:“兄弟,可惜什么?”任是非道:“可惜大哥的脸不像,这事不得不做个十足十。”叫道:“洁姊姊。”杜月洁在隔壁房间应道:“非弟,什么事?”她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朴天正穿,自觉关系近了一层,不再叫任是非少侠,改口叫非弟。任是非道:“拿些面粉,易容物来。”杜月洁在隔壁房间道:“知道了。”

任是非道:“朴大哥,洁姊姊对你真不错,连这衣服都给你穿了。”朴天正脸一红,心中发窘,不知如何作答。任是非见了他的窘相,嘻嘻直笑。

杜月洁手捧一个盘子,走了进来,见任是非兴高采烈,道:“非弟,什么事这么高兴?”任是非脸一板,正色道:“姊姊,我和朴大哥打赌,我说姊姊定是有婆家了,朴大哥说姊姊没有婆家,不知对不对?”杜月洁啐道:“呸!你才有婆家呢。”这么说,自是没婆家了。朴天正大喜,一颗心怦怦直跳,向杜月洁望了一眼,杜月洁正望着他,两人目光一触,均有喜色,难舍难移。

任是非心道:“他妈的,老子还呆在这儿干什么?”道:“姊姊,朴大哥脸上要化妆成你的模样,小弟不能,就请姊姊辛苦一下。”也不等杜月洁答应,道:“老子去吴敏泉这小子,有没有溜掉。这小子脚底有油,不要让这小子溜掉了。”吴敏泉被他点了穴道,动都动不了,怎能溜,只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出了房,轻轻带上门,站在吴敏泉旁边。

过了好一阵子,杜月洁叫道:“非弟。”任是非道:“姊姊,什么事?”杜月洁道:“你来,行不行。”任是非进来一,朴天正一张脸,已被杜月洁易了容,与杜月洁极为相似。杜月洁没有学过易容术,但为心上人刻自己芳容,自是越像越好,刻在脸上,记在心里,怎能不尽心尽力。任是非赞道:“好,好。姊姊,真有你的。”

杜月洁退了出去。任是非解开了吴敏泉的穴道,要他抱起朴天正,出了杜家庄,向城西而去。朴天正要自己走,任是非有心要惩罚吴敏泉,执意不许,只好作罢,任由吴敏泉横抱着。

三人身负上乘武功,区区五十里路,自是不在话下,一忽儿即至。来到一座大庄院前,吴敏泉道:“任少侠,就是这里。”任是非道:“朴大哥,请听小弟的啸声行事。”朴天正道:“兄弟放心,小兄理会得。”任是非道:“你小子要是不想活了的话,尽管弄鬼。哼哼!”吴敏泉忙道:“小的不敢。”

任是非道:“只要你不想活了,当然敢得很。”顿了一顿,道:“在这儿等老子。”吴敏泉忙道:“是,是。”抱着朴天正,隐于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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