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七十七章 天下有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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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郑朗,狄青、种世衡与张亢就难以放出更夺目的光彩,没有狄青诸将,郑朗就是有金手指,有战略的眼光,没有人谋划具体的策略,在军事上也难以有做为。

狄青功劳最大,他的去世,郑朗悲伤别人难以理解的。

但有一点,皆知道狄青乃是郑朗的嫡系。

曾公亮走了过来,说道:“行知,人死不能复生。”

他是一个老实人,狄青心情郁结,病发身亡,不能让郑朗心情郁结,重蹈覆辙,那么对宋朝来说,才是一个巨大的损失。

两人关系平时很不错,郑朗听了他的劝,停下哭泣,但在狄青灵柩前喃喃自语,是在念经,《地藏本愿经》。

《地藏本愿经》讲的是地藏菩萨受释迦牟尼佛的托咐,使世人皆得极本荐亲,共登极乐世界,地藏受此重托,在佛前发下誓愿,六道不解脱,我不成佛。于是先入地狱,所做的便是清空地狱所有亡灵怨鬼。

因为此经,又导致许多版本传|地藏菩萨不清空地狱,誓不成佛,大约六道清空太难了,老百姓替他降低难度。

此经全长两万多字,郑朗只诵读了其中一部分。

郑朗不信佛的,为什么在狄青灵柩前诵念《地藏本愿经》,事后引起许多传言。

直到赵祯听到郑朗回京,派石全彬请郑朗进宫,郑朗才停下诵经。

看着石全彬说道:“石内侍,勿用了,虽司马君实与介甫以国家为重,参与到皇储事中来,臣也有愧陛下,羞于相见。”

司马光与王安石更象是两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耷拉着脑袋。

韩琦也是无辄,赵宗实若争气倒也罢了,可这个孩子在拼命地发邪,自己底气不足。

郑朗来到庞籍与韩琦面前。说道:“醇之兄,听闻你来亲自替狄青写神道碑,我就不献拙了。稚圭,你不想问我所说的第三个纯洁的人?”

韩琦做贼心虚,无力地说:“不用问,我知道。那是陛下。”

“是啊。一个人君心思如此纯洁干净,自古未见也。陛下病重时,你们多去寝宫,寝宫里布置如何,你们亲眼目睹,他宁肯自己熬吃省用,但对诸位呢,自古优待士大夫无一人君能及也。陛下一生连亲生母亲都没有看到一眼,数子夭折。悲情如此,纯净如此,但chūn秋已高,身体又不大好,还望你们藏起各自的心思,稍稍善待陛下。我拜托了。”

说着。深深的施了一个大礼。

然后走出狄府,骑上马,返回郓州。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仅在京城停留了几个时辰。

赵祯听闻后,匆匆出宫,向狄家赶。可是郑朗早就离开京城,他喃喃地伏在狄青灵枢前,哽咽道:“狄卿,你才五十出头。为何这么急离开朕?”

然后来抽泣道:“郑卿,你既然返回京城了,为何不看朕一眼,你这样做,不嫌狠心吗?”

有人想说陛下,你过了。

可忽然间,他们觉得所有言语在此时变得那么苍白无力。

庞籍抬头看着天空,说道:“下雪了。”

大家奇怪地看着天空,天空中万里无云,一片蔚蓝,哪里来的雪。

但一起抬起头,看着天空,天空蓝得象宝石一样,司马光道:“是下雪了。”

这一天,京城天气晴朗,然而是下雪了,一把洁白无瑕的大雪下在所有人心田。

天下无雪,天下有雪……

这把大雪下得如此的干净,如此的洁白,如此的温暖。

不久,赵祯将高滔滔喊来。

他久不见赵宗实了,这个心情很好理解,他不是没有儿子,可一个儿子都没有活大,看到赵宗实,心情更难受。而这个高滔滔十分jīng明,想要国家好,不仅皇帝要好,也要皇后好。每一个成功的男人后面皆站着一位贤妻良母,皇上也不例如,光武皇帝有yīn皇后,窦太后也不差的,尽管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总体而言也算是一个贤皇后,她在文景之治中功不可没。隋文帝独狐皇后,李世民的长孙皇后,同样是一代贤后。赵祯的曹皇后不及这几女,可也胜在安静省事。

虽赵祯对刘娥不感冒,也不得不承认刘娥对父亲的规劝作用,以及执政时的种种。

一个高滔滔,就无形中替赵宗实加了分。

赵祯不仅未见赵宗实,赵宗实屡屡上辞表的事,赵祯暂时因为韩琦隐瞒,并不知晓。

高滔滔施了礼,赵祯问:“滔滔,可听到郑行知哭祭狄青的事?”

“儿臣听说了,”因为赵宗实基本得到皇嗣之名,高滔滔改成儿臣自称。

郑朗哭祭狄青后,匆匆回郓州,主持河工,引起了举国强烈反响。

首先便是郑朗收下狄青的一套衣冠,有何用意,引起很大猜测。其实这个容易猜测,郑朗准备灭掉西夏后,可能在贺兰山上替狄青建造一个衣冠墓。但知道了,皆不敢说。

狄青死了,突然间大家也意识到一个问题,若西夏来侵犯,谁作为西北的长城?

再加上治河,如同一个黑洞,将朝廷所有钱帛一起吸进去,这时候那一个大臣也不想在西北生事了。

因此,随后又同意李谅祚的请求,开放互市,重开榷场。这时候传出灭西夏的声音,显然不大好的。

其次就是狄青的谥号之争立即定下来。

谥武穆,与曹玮相同,大臣们勉强接受,追赠中书令晋国公,以晋国封国公,狄青虽死,也算荣矣。再加上没有陪葬永定陵,也在大臣们接受范围内。

但接下来两样事却引起很大的争议。

那就是第四雪,郑朗说了三个纯净的人,并没有将自己包括进去。可是老百姓并不这样想,但与范仲淹那种冰凛不同,与狄青的严肃不同,郑朗很平和的,虽从青年时起就位高权重,但平易近人,就象生活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邻家男孩。从不摆任何架子。生活不同与范仲淹那样节约,虽不奢侈,也偶尔享受一回。

除了偶尔正事外,平时谈话多带笑容,那怕这个谈话的人仅是一个田头农夫。

其实这也是一种干净,不同于冰雪的冷凛。而是一场chūn风。

忠君忠到这地步。算是到顶了,爱民爱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到顶了。

学范仲淹学不来的,要求太高,学郑朗,却可以学一个一二。

因此郑朗过去所做的许多事,一一翻了出来,让百姓广为流传。

第二件事便是郑朗与司马光、王安石所说的话。

许多人在讨论,然后写文章往报纸上刊登。

天行捷。君子以自强不息与纯净,这两个词成为宋朝最大的热词。

高滔滔听了有些发苦。

对丈夫的做为她很不理解,有一个人能理解,恰恰在郓州,又不支持的。高滔滔从不怀疑郑朗的品行,其实在她心中也将郑朗比任何一个大臣看得重。

郑朗对赵祯越忠诚越看重。道理很简单,例如于禁与庞德谁是忠臣?虽然这个二主不是那个二主,皇上不是没死吗。

而郑朗一番言论,使高滔滔对郑朗又有一个新的认识。

这样的大臣说好听的话,是向一个千古罕见的贤臣进军,说不好听的话,所做所行。是在向一个真正的圣人进军。

连高滔滔都仰望之,况且各个大臣。

若郑朗用丈夫种种说话,就算韩琦力保,丈夫也必下去啊。

在庆宁宫。一边对郑朗仰望,一边内心戚戚。

定了定心神,说道:“陛下,儿臣以为宋朝真正的昆仑非是狄青,而是陛下与行知。无论符坚与王猛,或者后主与诸葛武候,或者齐桓公与管仲,皆无法超越陛下与行知的君臣相得相知。若有,仅有一例,武王与姜子牙可以相提并论。作为人君,陛下的高度会让后人望而生畏,作为人臣,行知的高度也让后人望而生畏。”

非是马屁话,狄青等将领的谋划,使郑朗在军事上有作用。郑朗的出现,使赵祯远比史上的赵祯更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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