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章风起 （一）（2 / 2）

早在他说第一句时，景帝已经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随着他接下来的陈述，景帝握在龙椅旁的手，已青筋爆起，显然到了盛怒的边缘。可下一秒，他的脸色又平静了许多。

他抬手示意李果平身，声音平缓：“李卿请起，你冒死报信，孤岂会怪罪？若非你千里赶来，孤还不知道赵怀诚已经变成了狼，还引了其他的饿狼！”

略略停顿，景帝继续：“许裴放是否还有其他话，要你带给孤？”

李果点点头，忙脱了外衫，撕开中衣，取出一条白色布条。

无令走过去，接过，确保无害后，方才呈给景帝。

景帝垂头，看着布条上的猩红字迹，眼前仿佛浮现出须许裴放咬破食指，写下这血书的悲壮情形。

‘裴必死守风赤，与百姓共存亡’。这是许裴放的遗言，也是他的承诺。

“无令，带李卿下去休息。”景帝握紧布条，眼里射出凛冽寒气：“孤答应你，许裴放会没事，孤的百姓也会平安。”

李果立刻俯首，身子却再也支撑不住，‘嘭’地一声倒地。

景帝扬手，无令立刻让内侍扛李果去偏殿，一面又命人去太医院请太医。

骚乱过后，毓宣殿恢复了方才的静谧。

赵怀诚叛城的消息震惊了所有人，景帝安抚完李果后，接着宣了执金吾欧阳牧进殿。

“欧阳，你即刻绑了赵怀诚妻儿，要快。”

景帝这话说得实属平常，听在欧阳牧耳侧，却让渗出了冷汗。他答了声‘诺’，退下，火速出宫擒赵怀诚的内眷去了。

景帝看着底下的满朝文武，没有说话。

今年第一缕春风拂过，眨眼已进入了五月天。铭枫的天再也没下过一滴雨，其他地方也不见雨丝，千国碰上了数十年难遇的大旱。从眠崖山腹地到千里谷谷底，河断山秃，饿殍遍野，难民不断涌入皇都铭枫城。

一夜内，铭枫粮价飞涨，偷盗行窃事件日升，民怨渐起，人心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大旱第二日，他听从钦天司傅淳望的建议，在皇城外的云方寺搭设祭天台，斋戒燔燎，祈雨祭祀。百官皆伏地跪叩，共祈汤雨。

丞相苏寒廷率先在城内各设粥棚，又在城东故庄外支起数千临时帐篷，广纳流落灾民。此举让皇城动荡的局势稍微得到了些许缓和，接着，他开了皇仓，命苏相领衔此事，着令京兆府尹陈留全力配合。

苏相贤明在外，一开施粥容民的举措，一时间，城内自他以下的百官，自愿加入了这个行动。经他们通力合作，数日下来，铭枫城内秩序恢复井然，流民乱窜的混乱局面也得以缓解，皇城内的动荡局势也日渐平稳。

可能是他的诚心打动了上天，祭天祈雨六日后，也就是今儿早上，千国下了一场暴雨。暴雨连绵不止，防城河的水势也开始暴涨。借由雨水充沛，皇宫内的牡丹居然也比往年早开了半个月。

又大又红的牡丹花逶迤而开，从艺晨宫到听烟池，浓郁馥芳的牡丹香飘满整个**。赶巧，内庭又传来喜讯，盈妃在牡丹花开得最浓时，顺利诞下一名皇子。

两三桩喜事凑在一起，他不由龙心大悦。仅仅出生一天的皇十子被册封为瑜王，意喻美玉无双，天纵祥瑞。

本以为千国的劫难，真如傅淳望所言，已被自个儿的王者之气化解了。

没想到，天灾解决了，*也赶趟儿地跟着来。

景帝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一道伤口，声音已恢复成群臣熟悉的寡淡：“你们也听了这么久，有什么想说的？”

皇帝一开口，方才还寂寂不语的臣子们，立刻炸开了锅，纷纷争论起来。他们讨论的焦点集中在怎么讨伐北夜王，如何谴责的盛国暴行上。

争了很久，也没争出个所以然。

景帝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

一片混沌中，忽然响起一把铿锵有力的声音：“臣苏衡，愿领兵出战，助许郡尉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