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尘埃落定(2 / 2)
我和李愔走出没多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我们惊慌的回过头,见在刚才的房门外的一颗梨树下,轻歌倒在地上,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把镀金的匕首,鲜血染在她绿色的罗裙上,分外刺目。六年前,曼舞也是在梨花树下,嘴角的鲜血染得身前的衣服夺目的红。
李愔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说:“走吧。”
回到城中,李愔说离岸想见我。
我从来不敢想象,离岸那样一个不染纤尘的一个人被关在牢里会是什么样子。
狱卒不肯开锁,我隔着牢房的门,看着离岸孑然而立的背影,鼻子酸酸的,却没有眼泪。
我说:“李愔说你想见我。”
他没有回头,我只能看到他一动不动的背影。他用近乎自言自语的语气说:“我对曼舞说,我一定会回去找她。但和她分别之后我才发现,我竟然一直没有问她的名字。后来遇到轻歌,我想我终于找到她了。我发誓我一定要好好的守护她,可是当我看到曼舞在梨花树下翩翩起舞的样子,我却忍不住心动了。那天,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衣裙,满树的梨花,有花瓣如雨般落下,落在她的发间,落在她的肩头。那真是世间最绝美的画面。”
我心中为曼舞稍稍安慰,原来,他也是曾为她心动过的。
离岸顿了顿,接着说道:“可是,我答应过轻歌,此生只倾心她一人。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的滥情,所以,从那以后,我对曼舞的态度一直很冷淡。所以当她无意中知晓了我的计划,提出愿意为我进宫当细作的时候,我纵然心中不忍,还是答应了。为的只是向自己证明我爱的人是轻歌,只有轻歌。”
我不知道曼舞如果知道这些,是该喜,还是该悲。我忍住心中的哀戚,说道:“曼舞走的时候很淡然,我想她为你所付出的一切,她都是甘之如饴的。”
“甘之如饴?好一个甘之如饴!”离岸终于转过身,看着我说道:“慕雪,我竟不知道应该感激你告诉我这些,还是应该恨你告诉我这些。让我临死还要带着无尽悔憾和怜惜。”
我握住牢门的栏杆,说道:“过往种种,都是阴差阳错罢了。无论如何,在我心里,你都是我的朋友、知己。”虽然离岸对皇位早有预谋,但是我相信,他对我和李愔的感情是真挚的。
他笑了笑,那是他过去所惯有的笑容,他说道:“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能对我说这些,你走吧,此次,当是永诀。”
我转过身,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艰涩的迈动脚步,在走了十几米的时候,听得身后有精而小的瓷器摔在地上的响动。回过头,见离岸倒在地上,在他身前不远的位置,有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我早就该想到他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的。他是高傲不可一世的随园公子,是大唐皇室之后,怎么可能沦为阶下囚,等着成为刽子手的刀下亡魂呢。
出了大理寺,李愔负着手在外面等着我。我走到他面前,说道:“离岸服毒了。”
李愔没有一丝的惊讶,只是脸上闪过痛惜的神色,说道:“这才像离岸。”
我问道:“你会答应他的要求吗?”
李愔抬头看了看天上寥落的星辰,说道:“在蜀地,离岸曾救过我的命,我答应过他,如果有一天他需要我帮忙,我一定竭尽所能。”
我低声说道:“曼舞葬在昭陵,若想把她的尸骨弄出来,并不是易事。”
李愔道:“事在人为,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我不知道李愔用了什么方法,真的把曼舞的尸骨从昭陵偷了出来。
曼舞已经死了六年,昔日红颜,而今已是一把枯骨。而她生前未能得到她想要的爱情,死后终于可以和自己的爱人葬在一起,从此再也不用分离。她若有灵,也应该含笑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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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后,李治正是登基,年号永徽,开始了有贞观遗风的永徽之治。
李治初登大宝,人心不稳,他自己心中也是很没有底气,加之长安又刚发生过叛乱,他为了心中踏实一些,命李恪和李愔暂留长安。他们两个自是不愿长留长安,特别是如今长孙无忌是首辅大臣,在长安处处要受到长孙无忌的压制。以前长安还有杨妃是他们的牵挂,而今李世民驾崩,杨妃已经成为太妃,按例可以随儿子一起前往封地。但是无奈皇命难违。
这日吃过早饭,我正在教玮儿写字,一个眼生的小厮在管家的带领下进来,说濮王约我午后在城东茶馆一聚。
李泰于贞观二十一年被李世民重新晋封为濮王,但是李世民为了防止李泰再起夺储之心,不允许他回长安。李世民驾崩,李治才特许李泰回长安奔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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