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皇后不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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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夜凉如水。

有风从窗子闯入,吹动了那暗淡的烛光,也使得帐曼轻轻飘起来。

吴文轩起身,走到窗前,关上窗子,站了一会,披了长袍坐在书桌前,铺上白纸,慢慢研磨,而后看了片刻,方才提笔在那白纸上一笔一笔勾勒。

很快,纸张上满目的木棉花,那鲜红的花海中出现两个男子,其中一名男子虽身穿男装,却被喜帕遮头,只露出一截下颚的曲线,另一名男子抬手正欲要掀开喜帕……

吴文轩又提笔,在那掀喜帕的男子脸上,描了几笔,添了神情。

那是一张洋溢着幸福的面容。

而那面容的模样是他本人。

木棉花四处飘散,铺了一地,落在衣衫,美好的耀眼。

只是看不见那喜帕下男人的面孔是喜是悲……

最后提笔附名为《惜》。

画完,待墨迹干后,吴文轩卷起收好,放在书桌上。

翌日,庄晗醒来时,已经不见了吴文轩的身影。

“云儿。”他低唤一声,道:“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云儿回道:“回禀娘娘,今早天微明就走了。”

庄晗淡淡的哦了一声。

穿衣下床,洗漱用膳之后,走到书桌前,他才看清那上面放着一卷画。

打开来看,庄晗的神色是凝滞的,停留在那画上许久许久……

云儿和祈安在一旁瞧着,皆心里暗想:万岁爷到底画的什么?让皇后娘娘看的这般入神?甚至……略微悲伤?

许久,庄晗轻叹一口气,将画收好,脸上的表情恢复常态。

……

退朝之后,吴文轩让人摆驾昭阳殿。

宫女、太监们见皇上突然驾到,皆有些惊慌失措,吓的跪了一地的人。

各个心里琢磨着:哪股风把皇上给吹到这里了?

宁诗涵也微微皱眉,但很快恢复平静,行礼道:“臣妾恭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吴文轩淡道:“平身。”站在那沉默了片刻,对其他人道:“其他人都出去,朕要和宁美人单独坐一会。”

“是。”宫女太监们行礼欠身退下,只留祈福在一旁。

宁诗涵站在那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吴文轩环视殿内一圈,而后视线停止书桌前,走过去拿起桌上一本书籍,是一本记事杂谈的书籍,随手翻了翻,而后丢在桌上。

转身走了几步,又看了看这殿内,最后视线停留在棋盘上,略微挑眉,问道:“你喜欢看书、下棋,除了这两样还有什么?”

宁诗涵垂首道:“回禀皇上,臣妾只喜欢这两样,其他的没什么特别的喜好。”

吴文轩点头,道:“看出来了。”走到棋盘前,坐下,“和朕下一盘棋,如何?”

宁诗涵略微一愣,随后道:“臣妾却之不恭。”说罢欠身落座,坐在吴文轩对面。

两局下来,两人皆是一赢一输,吴文轩弯起嘴角笑了笑:“宁公子,棋艺不错,朕很欣赏。”

听的“公子”二字,宁诗涵的脸色立时煞白,欲要起身下跪,吴文轩制止住他,道:“哎,不必惊慌,坐好。”

“皇上……”宁诗涵惊慌唤道。

吴文轩朝他笑了笑道:“无碍,你和你父亲花了那么多心思,无论是喜好还是容貌皆和寒儿一样,不就是为了吸引朕吗?”这话他说的毫无任何怒意。

宁诗涵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朕有断袖之癖之事,你们既然知道,又这般用心,若是看不出你是男子,岂不误了你们的一片用心良苦?”

宁诗涵脸色煞白,一言不发。

吴文轩又道:“朕册封你为妃如何?至于你父亲,现在是虚位,并无实权,等你封妃之后,再说任职的事情,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话听起来像是天大的喜讯,可听在宁诗涵耳朵里,却觉得这里带着好强的……杀气?

他低头:“臣妾……臣不敢。”

吴文轩轻笑出声,而后敛起笑容冷冷道:“你不敢?你是不敢扮成女子?还是不敢扮成寒儿?亦或着不敢伤我皇后?”

宁诗涵冷汗浇头。

“再陪朕下一局,若赢了,朕一定给你个封号,若输了……”吴文轩略顿,“你心里清楚,朕会如何做。”

宁诗涵眉头紧皱,垂头不语,吴文轩就当他是应了。

祈福上前将棋子拣起放好,奉上香茶,退居一旁,目睹这最后一盘棋。

许久,吴文轩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他淡淡道:“你,输了。”

宁诗涵起身跪地:“皇上,只求你放过父亲和我们宁家,至于我,任凭你处置。”

吴文轩道:“倒挺有孝心,放心,朕会善待你们宁家的。”顿了下,“至于你……”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用手在棋盘上摆弄几下,而后道:“领旨谢恩吧。”

说罢,起身出了房门。

宁诗涵抬头,望向棋盘,而后跪坐在地上,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憾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黑棋子摆出的是一个“死”字,他闭了闭眼睛,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在那坐了许久,忽然猛地抬头,喃喃自语道:“我不能死……我决不能死……我才十八,我的愿望还没实现……”

皇上赐宁美人死之事,自然是,很快传入庄晗耳中。

闻之,庄晗眉头微蹙。

沉思片刻,吩咐道:“来人,摆驾昭阳殿。”

“是,娘娘。”

到了昭阳殿的时候,皇帝赐下的毒酒已经端来放在桌子上,而宁诗涵此时只是盯着那杯毒酒,嘴角微微颤动,眼神茫然而害怕。

“皇后娘娘驾到。”祈安扬声道:“宁美人还不快起身下跪迎接?”

庄晗制止住他,“小安子,无碍的,去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擅自进来。”

“是。”

庄晗走近宁诗涵,对他道:“这杯酒你想喝吗?”

闻言,宁诗涵盈盈双目望向庄晗。

“你想喝吗?”庄晗重复问道。

“皇后娘娘……我不想喝……”言外之意,我想活着。

庄晗点点头:“好,即是这样,我就帮你。”

宁诗涵怔愣的看着庄晗。

庄晗道:“你今年十八岁,多美好的年华,若是死了怪可惜……”

宁诗涵眉头紧蹙。

庄晗走到那盘没动的棋盘边,那上面赫然的写着“死”字,他挥手一拨,将棋子弄乱。

宁诗涵哽咽道:“皇后娘娘……”

庄晗回头:“我在想,皇上赐你死,不只是输了棋这么简单。”

宁诗涵站起身,磕头行礼:“皇后娘娘可愿听我讲个故事?”

“愿闻其详。”说罢坐在棋盘边的椅子上。

宁诗涵道:“有一姓宁的男子,一心想做高官,可惜官途不济,直到中年才考取功名,可也只是个举人,后来经一位姓李的太傅推荐,进了宫,做了太傅身边一个帮衬的小官,看着同年纪的李太傅在宫中混的那样风生水起,而自己却连遭打击,满腹才华无人识,慢慢的他就变的愤恨了,甚至对他的恩人李太傅心怀妒忌。在宫中待了几年,他发觉李太傅之所以位高受皇帝欣赏,有一最大原因是因他那最小的儿子和皇帝的三皇子关系甚好,到后来他方才醒悟,那两人乃是断袖之人,于是将此事偷偷禀明皇上,皇上龙颜大怒,将李太傅一家贬至偏远穷苦地方,而那位姓宁的,如愿以偿坐上了太傅之位;后来李家因文字狱被满门抄斩,而他也因有牵连,虽没被贬,但这太傅之位自那时就成了一个虚设,没有任何地位可言,甚至连一小小的宫女太监都能对他横眉竖眼,一日在一地闲游时,看见一乞讨的小乞丐,而那小乞丐长的和李太傅的小儿子十分相似,他问小乞丐你姓什么、家父又是谁,小乞丐年纪小不懂说谎,告知家父姓名,那人闻之将小乞丐带回家中,并说,以后你姓宁,名诗涵,直到死也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原来的父家,还有,从今起,你不再是男子,而是宁府家的小姐。”说到最后,宁诗涵声音里已经带了些许的颤抖。

庄晗坐在那,看着那盘凌乱的棋局,听着他的故事,若有所思。

半响,他抬头看向宁诗涵,“你的故事,很好。”略顿,“我想知道你和李家的关系。”

宁诗涵略微沉默,而后道,“李寒是我表哥,当年文字狱牵扯多人,我那时还只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家父让人带我逃出来,可惜路上和那人走散了,为了填饱肚子,便做了乞丐。”

庄晗看着他,半响,低声问道:“现在李家已被平反,你是想做回原来的你,还是继续做宁家小姐、皇上的宁美人,亦或着以后的宁妃?”

听了这个问题,宁诗涵皱了下眉,抬起头看着庄晗道:“恕我斗胆,敢问皇后娘娘,你是想做庄家小姐、皇上的皇后还是自由自在的庄公子?”

庄晗听了一愣,随后垂下眼眸,沉默下,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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