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撤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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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既然大仇得报,心愿已了,那就放下世间俗事,安心到九泉之下与庄主夫妇团聚吧。”见一击得手,沈兴面色由阴转晴,语气也跟着轻快了起来。

玄霜没有理他,而是迅速挽起袖子,右手反手持剑,并起两指放在左手手臂缓缓下推,毒血从手背的创口处一点点渗出来,慢慢的,毒血越滴越多,最后终于汇聚成一线,颜色也从黑色一点点变红,然而皮下却有一道黑紫的细线从手背的创口向上绵延,这一会儿的工夫已经到腕处了。

沈兴轻叹一声,说道:“这毒没有解药,只要沾到血就没救了,贤侄就算耗费内力逼毒,也就是将毒发时间延缓片刻而已,早晚都是一死,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啦。”

“沈兴,你是我父亲心腹,我父亲生前待你不薄,我尊你一声‘叔叔’……”尽管到此境地,玄霜依然面露不甘,看向沈兴的眼神尤为复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要怨你自己了。”沈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原本看你是玄家正房嫡子,还有一身了不得的本事,便主动让步,要把女儿许配给你,将来两家并作一家——可你不愿啊,那就没法子了,只好除掉你啦。”

沈自芳此前和厅中其他人一样,被这神展开惊住了,她万万想不到一直被认为是道德楷模的父亲居然会做出如此背信之事,她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直到听父亲提起自己时,这才回过神来,质问父亲:“爹!你怎么能这么做?!”

沈兴看着女儿,严词厉色地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就因为出身低微,我就要给人做一辈子的手下?”顿了顿,声音又缓和下来,“你喜欢那个病秧子,爹就留他一命,等把玄家的产业都接收了,你也厌烦他了,就干脆杀掉了事,爹再给你找来几十个青年才俊,任你随便拣选。”

沈自芳不由得倒退了几步,看向父亲的眼神仿佛在看陌生人,她感觉浑身发冷,下意识地死死攥住玄霁的手,好像落水的人紧紧扒住浮木一般。随后她的身侧传来一阵温暖,扭头一看,原来是玄霁靠了过来。虽然大厅里站了百十来号人,但两个年轻人此刻不管不顾地紧贴在一起,好像能从对方的体温中汲取到站立的力量。

当然,现在大家无暇关注他们二人的亲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兴和玄霜的身上。

玄霜脚步虚浮地向沈兴走去,似乎体力不支的缘故,持剑的右手也在微微发抖。

未及玄霜靠近,沈兴已经迅速后退到一丈开外,轻笑道:“贤侄,沈叔叔可不敢小看你的剑,”又眯眼看了看玄霜露在外面的胳膊,黑线已经延伸到上臂了,“约莫一刻钟,毒气就会进入心口发作。不过又何必等那么久呢,”沈兴嘿嘿一笑,“就让叔叔送你和在场的玄氏族人早些上路吧。对了,以后你那位厉害师父要是找上门来,我就说贤侄在复仇时玄霖暗算,不幸故去了——反正再不会有人知情了。”

一句话说完,还没等宾客们慌乱起来,沈兴一声令下,五十人的铁弩队有四十九人将铁弩抬起,朝向众人,而唯一没听号令的那人跳将出来,挡在玄霜身前,伸手撕下面罩,指着沈兴的鼻子破口大骂:

“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熊材这些年真是瞎了眼,以为你脱离玄家是感怀庄主的恩情,没想到庄主出事了你就——”说到这儿,突然想到了什么,语速极快地回忆道,“那天只不过是一群草贼围住了镖局,你就把山庄里的五十位兄弟都拉了过去,到了又不和人动手,磨了一晚上的嘴皮子居然和解了——”说到这儿,愤懑之情瞬间消退,脸上跟天打雷劈了似的,指着沈兴的手抖个不停,“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的!你和玄冽是一伙的!”

看着熊材不够高大的背影,玄霜不禁动容,他将玄铁剑挂到腰间,空出来的缺了三指的左手扶住这位矮胖中年发抖的胳膊,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说道:

“他们当然是一伙的,两人早有约在先,玄冽用十八家镖局换得沈兴卖主,玄霁和沈自芳的婚约也是契约的一部分,做出决裂的样子是为了引我去找沈兴自投罗网,他们好伺机夺回家主玉牌。”

说着玄霜一扬手,一张发黄的纸页轻飘飘地从袖子中飞了出来,被熊材一把抓住急急地看了起来,几行字看得他眼珠子瞪得溜圆。

“契约一式两份,这份是我在玄冽书房的暗柜中搜出来的,你的那份我没找到,想必早已被你毁去了。”

“不错,几年前就被我烧掉了。”沈兴赞叹似的点了点头,说,“你果然本事不小——但知道了又如何,在场的人都要死,你是第一——”话没说完,他突然愣住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玄霜受伤的左手,诧声道,“这怎么可能?!”

就见玄霜的手背此刻肿胀全消,原本外翻的伤口变成了一道浅痕,眼瞅着都快愈合了,胳膊上的黑线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玄霜整个人好端端地立在那里,哪儿还有一点身中剧毒的样子?

“做这些多余的事,就是想听你亲口承认,”玄霜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眼神有些黯然,“否则我实在不能相信,贤名响彻真武大陆的‘辣手判官’,居然是个背主逐利的小人。”

沈兴此刻已经顾不得说话了,他仓皇后退了几步,正要号令铁弩队放箭,一柄通体火红的宝剑已经架到脖子上了。

玄霜的目光在那四十九位手持铁弩的蒙面男子身上一扫而过,冷冷地说,“把武器放下,我便饶你们一命。”

许是被玄霜的武力值震慑到了,这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说话,却也没有迟疑多久,陆续将手中铁弩放到地上,退到一旁了。

见大势已去,沈兴并不像玄冽那般,自知必死便坦然面对,而是连连哀求,言辞悲切,希望能在玄霜剑下保住一条性命。他这番作态着实难看,熊材唾弃地“呸”了一声,暗骂自己瞎眼,居然跟这么个东西叫“大哥”好多年。

玄霜面无表情地收剑入鞘,扽住沈兴拿着判官笔的那只手,在他另一只手背上飞快地划过,随后沈兴的手背上就多了一道伤口,和之前他在玄霜手背上划的那道长短深浅不差毫厘。

“我把你对我做的事再对你做一遍,如果你也能像我这样活下来,我就不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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