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志才举荐玄德将(1 / 2)
孔德到了徐州州治郯县,赶到州府求见荀贞,才知荀贞原来不在州府,已去合乡了。
於是,孔德马不停蹄,从郯县出来,接着朝西边的合乡赶去。
却说荀贞为何现在身在合乡?
这是因为兖州那边的战况目前形势十分的不好,算是相当的危急了。
自高素、冯巩身战死,潘璋因为轻敌大意,战败之后,曹操趁胜直进,济阴相刘馥与潘璋终是未能守住济阴的郡治定陶,不得已,东撤昌邑。曹操继续进兵,围攻昌邑。
一方面是因为荀攸之前惩处了当地豪强大族家的子弟,再一个也是因为高素此前杀掉了在兖州小有名气的狂士张长,——张长虽是狂士,便是兖州本地的士人,许多也不待见他,可狂士好歹也是个“士”,且他是兖州人,竟被徐州的一个军将杀掉,自是不免会因此而引起一部分兖州士人的不满,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则是因为兖州州府的万潜与陈宫私通,把城中的军事防御情形早在曹操的兵马到达昌邑之前,就通风报信,把之详详细细地偷偷告与了曹操知晓,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就等於说是昌邑城中所有的一切军事,曹操都了如指掌,城内的军事虚实既然为其所知,那他在布置攻城的时候当然也就有的放矢,於是荀攸、乐进守城了几天之后,荀攸就敏锐地察觉到形势不对,感觉到这个昌邑城恐怕是守不下去了,因此他就当机立断,经过与乐进的商议,最终决定放弃昌邑,向西退守亢父。
由是,昌邑亦被曹操攻下。
荀攸、乐进率部从昌邑突围而出,在撤往亢父的路上,遇到了济北、东平的援兵,遂诸部合做一处,一起退入到了亢父城中,连同亢父及亢父所在之任城国的驻军,共同守城。
如前文所述,兖州这块地方基本没有什么险隘,唯一称得上险要的,只有西边的黄河和东边的亢父一带,加上得到了济北等地援兵的支援,荀攸、乐进手下的兵马亦不为少了,故是,尽管曹操用兵迅速,紧随荀攸、乐进之后,就进围了亢父,却攻打至今,还没能把之打下。
——说来就在不久之前,当荀贞进攻兖州的时候,那时亢父城在曹操的手中,曹操乃是防守的一方,如今形势变化,徐州兵成了防守的一方,曹操倒成了进攻的一方了。
防守也好、进攻也罢,当日荀贞打亢父,着实是费了不少的力气,换成曹操打亢父,也是一样。然而虽然如此,亢父城中的情况现在也是相当危险的了。
所以,荀贞现在已经不在郯县的州府,而是已经到了亢父东边的合乡县。
随他在合乡的,还有从徐州各地召集过来的兵马。
其实从徐州各地召集的兵马到的已差不多了,单论兵马而言,已到了可以驰援亢父的时候,就在几天前,从在军中的刘备还向荀贞建议:“亢父恐不能久守,以备愚见,似宜即刻西渡泗水,速援亢父。”
但是,荀贞没有接受刘备的建议。
这却是因为荀贞其实是别有想法的。
亢父守城的战况如何,每天都有斥候向他禀报,亢父能不能守得住,还能再守多长时间,他心中有数,这是其一。
兖州乃新得之地,刚刚打下没有多久,曹操、张邈联兵反攻,济阴等地的地方豪强不少响应,战事一起,荀贞这边就接连丢了汝阴、山阳两郡,可以说曹操部现在是气势如虹,如果现在就去支援亢父的话,那么显然会是一场恶仗,这是其二。
综合这两点,荀贞乃接受了戏志才的意见,他现在的打算是:先在合乡停驻,以荀攸、乐进等在亢父那边守城,来消磨曹操部的攻势锐气,等消磨到差不多的时候,他再从合乡领兵疾驰而到亢父,他相信到那个时候必然能是一击而破,不用怎么费劲就能打败曹操的。
当然,他这个计划有个前提,那就是不能自作聪明,首先得保证亢父不丢,然后他的此策才能实行。——对这一点,荀贞还是有信心的。荀攸擅谋,乐进擅战,有他两个人在,加上亢父之险,再守个一段时间,那完全是不成问题的。再则退一步说,合乡距离亢父不远,真的出现什么危机的情况了,就算他的主力兵马不能很快赶到,先遣派一支先头部队作为援兵,还是能够比较快速地到达的,所以对刘备“即刻驰援亢父”的建议,他没有同意。
这些且不必多说。
只说孔德到了合乡营外,求见荀贞。
荀贞听外头军吏来报,说是豫州的州府从事孔德求见,便令人召他进来。
孔德与荀贞是老相识了,他一直对荀贞这边都是眉来眼去的,只是荀贞对他不怎么感冒而已,但是孙坚、孙策都知道孔德与荀贞的这层“老熟人”关系,所以之前孙坚也好,孙策也好,每次给荀贞送什么书信或者送什么礼物,大部分都会派这个孔德来。
因是,闻到孔德求见,荀贞本来还以为这可能是孙坚或者孙策又给自己送书信或礼物来了。
哪却曾想到,孔德进到帐中,荀贞打眼去看,见那孔德头上裹着发髻的帻巾和身上穿着的大氅,都是布满灰尘,包括他的脸,也是脏兮兮的,不知多久没洗过了,脚上的鞋履更是脏污不堪,样子看起来居然是十分的狼狈,再观其神色,见他神情惊慌,双目之中似有哀凄之色。
荀贞是何等样人,顿时就从他的这副模样中看出了不对,就问他说道:“孔君,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半路遇上盗贼了么?”
当下海内战乱已久,贼寇横行,就是徐州境内,称得上是比较太平的,盗贼也不能说没有,豫州境内如今孙坚、吕布两支军队对峙汝南,战火不断,更是盗贼多有。
孔德“扑通”一声拜倒在地,以头捣地,如同捣蒜,声音里边带着悲痛,他竟是痛哭起来。
一边痛哭,他一边说道:“明公,非是下吏遇了贼,而是孙豫州他、他……”
荀贞问道:“文台怎么了?”
孔德放声痛哭,说道:“明公,孙豫州不幸战死了。”
帐中众人只听到“啪”的一声,众人齐齐举目,是荀贞掉了手中的茶碗。
荀贞坐在席上呆了片刻,猛然起身,下意识地快步下到堂前,还没有到孔德身前,追问的话已然出口,他问道:“你说什么?文台他怎么了?”
孔德再次说道:“明公,孙豫州他不幸战死了。”
荀贞的步伐停顿下来,站在当地,一脸震惊:“文台不幸战死了?怎么战死的?为谁所害?”
孔德於是就把孙坚战死的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与了荀贞听知。
荀贞听罢,站着的身体前后摇晃,看起来好像是要摔倒似的。
帐中众吏慌忙一拥而上,扶住了他。
荀贞一把将他们都推开,泪水从眼中滑落,勉强站稳,把手颤抖伸出,说道:“文台、文台。”
戏志才等都在帐中,顾不上他们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的震惊,纷纷安慰荀贞。
戏志才说道:“明公,孙豫州不幸为吕布所害,着实令人扼腕心痛!然事已至此,亡者不可生矣,明公且请节哀!”
荀贞闭上双目,多时,他睁开眼,泪流满面,拔出腰剑,狠狠下劈,呼道:“吕布小儿,害我兄长,不为吾兄报得此仇,我誓不为人!”
戏志才上前,小心地扶住荀贞,说道:“明公,孙豫州为吕布暗箭所害,这个仇,当然得报!可是,以忠愚见,现在最要紧的,怕还不是为孙豫州报仇。”
荀贞再次闭上双眼,过了好一会儿,他心神略稳,乃复睁开眼睛,摸了把泪水,说道:“志才,我知你意。”目光落到孔德身上,问道:“汝南现在的情形如何了?伯符何在?”
孔德答道:“启禀明公,下吏今来求见,正是奉了孙郎的命令,赶来向明公求援的。接到孙豫州不幸战死的消息时,孙郎和下吏正在陈国。接到此消息之当时,孙郎就做出决定,由徐琨来守御陈、梁之境,他自回平舆主持大局。在他回平舆之前,孙郎令下吏
急来徐州。”
听完孔德的这话,荀贞略微放下了些心,说道:“伯符应对得当,甚好。”问道,“吕布现在兵到何处了?”
孔德说道:“下吏从豫州出来的时候,吕布的兵马还在颖川,但现在他肯定已经率兵出了颍川了,料应是正在围攻召陵,欲图平舆。”
戏志才等对孙坚尽管都很有好感,但说到感情,到底不如荀贞与孙坚的感情,故是在此时刻,戏志才等谋士想到更多的,不是为孙坚报仇,而是孙坚死后,会给豫州带来什么影响?又会因此而给徐州、以及兖州战场带来什么影响?戏志才脑筋急转,已想清楚了关键所在。
他说道:“孙豫州战死,吕布倒则罢了,南阳的袁术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一定是会出兵,北上进犯汝南的,……孔君,袁术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么?”
孔德说道:“下吏从豫州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听到南阳袁术那边什么动静,但现在的话,恐怕就不太好说了,也许袁术已经出兵犯我汝南了。”
荀贞在戏志才的搀扶下,转过身来,慢慢地回到席上坐下,他擦干眼泪,想了一会儿,问孔德,说道:“伯符遣你来我徐州,他是怎么说的?”
孔德说道:“孙郎遣下吏来徐州时,对下吏说:‘现下汝南形势危矣,北有张邈、南有袁术、西南有吕布,恐将三面受敌,只凭汝南一军,必是难以抵御’,孙郎乞请明公能够即刻派兵往我豫州驰援。”
荀贞点了点头,不过没有当场表态,又细细问了孔德一些孙坚战死和汝南各地驻军的具体情况,见问不出什么新的东西来了,便挥手叫孔德先出去。
帐中众人在听完孙坚战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豫州那边的形势如今十分危急,在孔德出去之后,便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议论了一会儿之后,一人起身,面向荀贞,说道:“孙豫州不幸身亡,现下豫州兵定然人心惶恐,孙伯符年方弱冠,只恐不能安定军心,或非是吕布、袁术之敌,汝南,以昭之见,凭伯符之力,怕是难以守住。而汝南如果丢失,为吕布、袁术所得,袁术此人狼子野心,吕布当今悍将,如此,我徐州之西必然不稳也;并且同时,汝南如失,陈、梁两国,弹丸地也,无回旋余地,势难独保,亦会随之而失,则袁术、吕布向北的话,就能进犯兖州。当下,兖州的战局已经危急了,到的那时,只怕就算明公亲援亢父,兖州全境,也将不为明公有矣!
“当务之急,昭以为,应当是立即遣精兵,救援兖州!”
众人看去,说话这人乃是张昭。
张昭话音刚落,又一人起身说道:“明公,彧对此有其他的看法!”
说话之人乃是荀彧。
荀贞问道:“文若,你有何高见?”
荀彧说道:“单从军事层面分析的话,确实如张公所言,汝南,或者说豫州,对我徐州是十分的重要,豫州如失,不但兖州难为我有,而且我徐州西边的边境,也会直接遭遇敌寇,也就是说,还会危害到我徐州本土的安危。但是,彧以为,不能单从军事层面分析。”
“哦?”
“还更应该从政治层面分析。”
荀贞说道:“文若,你可细细说来。”
荀彧说道:“明公,适才志才说,袁术在得知孙豫州战死的消息之后,他一定是会出兵北犯汝南,这一点志才说得很对,然以我之愚见,这一点,却不见得会是吕布所希望看到的。”
“文若,你的意思是?”
荀彧说道:“不错,明公,彧之意就是吕奉先乃骄纵之徒,袁本初则是个狂妄自大之人,按他两人的脾性而言之,他两个人本来就是勉强凑到一堆的,且他袁公路帐下多是豫州、荆州、扬州之士,而吕布帐下则多是并州、凉州的武夫,就他二人各自帐下的将、士来说,也是牛头不对马嘴,是其二人本就勾心斗角,是以彧以为,袁公路之兵入汝南,定是吕布之不愿见。
“吕布现在,他想要的,肯定是独占豫州!”
荀贞听到这里,微微点头,说道:“文若,你此言不错。你接着说。”
荀彧继续往下说道:“吕布、袁术不合,必难同心,此其一也;吕布武夫耳,有勇无谋,袁公路既贪婪又残虐百姓,傲慢自大,无有远见,也是个难以成事的,此其二。
“故此,就算在当前的形势下,袁术、吕布趁孙豫州之亡,大举侵犯汝南,纵能占得一时之上风,然而以彧之陋见,汝南终还是难以为他俩所得的!甚至说,或许要不了多久,他俩之间,就会互相反目,彼此争斗起来。因此,彧以为,汝南这边其实是看似紧迫,而并不紧迫。”
荀贞点了点头,说道:“此言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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