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回:后蜀遗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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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飞的语气已然带着不耐:“快去快去,你这么不停跟小爷说话,把小爷的心情都弄坏了。”说罢凝神听着赵勇渐渐走远,这才重新系上裤子,在树丛中藏好身形,等在东门旁边。

这一次却过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听到脚步杂踏之声向着门口而来。于飞知道必然是翁同仁来答复送信的黑衣人铁十四了,当下静待一行人过去之后,便再次悄无声息地爬上之前的那柱大树,在树枝上用枝叶藏好了身子,暗中向外窥视。

于飞刚一藏好身形,便迫不及待地看向铁胆庄东门外的青石空地上。那黑衣人铁十四果然仍然站在那里,手中稳稳托着那封信函,对面刚刚走出庄门的正是一身白衣,轻纱覆面的孟丽君。孟丽君的身后还跟着几名侍女随从,巨灵神官铁远山也随在旁边,却不见翁同仁与白秋水的身影,想是在客厅之中招呼各派豪杰。

铁十四初见孟丽君,顿时一怔,脸上露出一丝难以置信的神情,片刻之后,却又挂上一丝冷笑。孟丽君虽然用轻纱半遮住面容,眼神却是极为锐利,一见铁十四露出冷笑,立即脸色一沉,淡淡说道:“听闻这位朋友是送信而来,不知道信在何处,另外,不知铁胆庄中有什么惹得尊驾发笑?”

黑衣人铁十四被孟丽君一说,这才醒悟自己的失态,连忙咳嗽一声,正色道:“在下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下书,求见铁胆庄庄主。”

孟丽君闻言只略点一点头:“既然是奉命下书,将书信呈上来吧。”

铁十四自见到孟丽君起,便有处处受制的感觉,此时听他吩咐自己,心中尤其感觉不忿。尤其是心中那种不由自主想要遵从之感,更是令他心头郁郁,当即强行收摄心神,避开孟丽君的眼睛,低头凝视着手中信函,张口问道:“请问阁下可是蜀宫百花公主孟丽君?”

孟丽君又点一点头:“正是。听翁老说你非主事之人不交信函,现在我已在此,呈上来吧。”

孟丽君话音一落,铁十四便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想要将手中信函送上。刚一举步,便即惊觉,心中不忿之下,连忙硬生生停住脚步,昂然问道:“不知夫人如何证明自己就是百花公主呢?”

铁十四一句问出,却没有听到孟丽君回答,以为对方被自己问倒,心中暗暗得意。他刚想再说几句奚落的话,挽回些方才失去的面子,却突然见到自己手中托着的信函就那么凭空飞了起来,向着孟丽君飘飞而去。

黑衣人铁十四这一惊可非同小可,连忙拔身而起,向着空中的信函抓去。那信函刚刚飞起时速度极慢,此时却突然变得飞快,一瞬之间已然飞开了两丈之遥,铁十四的一抓自然落空。铁十四哪里甘心就这么被人将信函夺走,当下展开轻功,直追了过去。他的功夫也当真了得,如同一支黑羽利箭般,一转眼便已追到了孟丽君面前,将手一伸,去抢夺那封信函。

就在黑衣人出手的一霎那,孟丽君身后的四名侍女突然同时踏前一步,四柄长剑一同出鞘,刺向了铁十四。

铁十四眼见信函即将到手,却突然眼前一花,四道雪亮剑光同时攻到,而且四柄长剑分四个角度刺到,刁钻凌厉,配合得天衣无缝。他名字之中虽然有个铁字,却又不是当真铁打铜铸而成,这一下若是强行要抢信函,只怕立刻便要被刺出四个透明窟窿,若是对方再狠上一点,凑足十四个窟窿,让他这铁十四变得人如其名,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念头转得也是极快,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然将形势算得清清楚楚,当下舍了信函,突然凌空一个筋斗,倒翻开去,退到了一丈开外。就在他凌空后翻之时,身子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叮叮声,将四名侍女手中的长剑尽数震开,自己却也被逼得退了开去。

铁十四站定之时,手掌之中已然多了一对铁牌,大小犹如军中所用的令牌,只是外缘青光闪烁,锋利无比。看得树上的于飞啧啧称奇:“好家伙,这是个什么怪兵器?小爷还从来没有见过。”想来方才铁十四就是用这一对奇型兵刃将四名侍女手中的长剑震开,保住了性命。

铁十四逃过了身穿四洞之厄,心中记挂着孟丽君手中信函,连忙举目看了过去。只见孟丽君手中已然稳稳托住了那封信函,另一只手上银光一闪,隐隐有一条银丝收入袖中。那四名侍女则各持长剑,拉开架势,护卫在她身前。

一见这等架势,铁十四便知自己再想抢夺信函已是难比登天,当即把一对铁令牌倒提在手中,背在背后,冷哼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不但强行夺信,还敢伤我?”

孟丽君虽然取过了信函,却不打开,只随手交到身边一名随从手中。听到铁十四发问,轻轻一哼,声音冷若冰霜:“枉翁老说你如何干练难缠,原来不过如此。你若是好好当你的信差,铁胆庄少不得三五十两的赏钱,也免你灰头土脸,自讨无趣。你既然放着信差不当,要当恶客,我蜀宫铁胆庄岂能任人放肆?”

铁十四听得一阵冷笑:“我看百花公主只怕是还不知道你们的处境,才敢如此口出狂言吧。”说着又将手伸入怀中,这次却掏出一张如同地图般的纸片来,向着孟丽君扬了一扬:“百花公主可知这是什么?”

孟丽君却理也不理,径自一个转身:“信我已收到,尊驾请回吧。”

铁十四满以为自己拿出这张纸片必然能引得孟丽君发问,哪知她却毫不关心,这可大出意料,连忙喊道:“百花公主慢走,我家主人说了,请百花公主看完信函之后,将答复交待在下带回。”

孟丽君闻言转过身子,声音仍然冷得如同冰雪:“原来是在等我铁胆庄的答复,好吧,你且稍等,我看过信函之后,便会给你家主人一个答复。”说罢却不去取信,只是向着持信侍女一摆手道:“打开来念念。”

铁十四见孟丽君如此草率对待自己送来的信函,竟然让下人拆看,大惊失色:“你,你竟然让下人当众拆念此信?”

孟丽君冷冰冰地反问道:“有何不可?莫非贵上信中有什么鬼祟不可告人之事?”

黑衣人铁十四闻言又是一阵气窒。他向来自负智勇双全,可今日见到孟丽君,先被其无双容颜,倾城气质所慑,接着又被她从手中轻轻松松地抢去了信函,此时更全然被孟丽君占据了主导,仿佛自己已然成了她的下属一般,说不出地沮丧。

但黑衣人铁十四毕竟也不是等闲之辈,怔了片刻,突然嘿嘿冷笑几声:“信函之中确实有些不可告人之事,而且都是些叛乱谋国的大罪之事,不过却与公主有关。公主若是如此草率当众宣读,那也由你,在下只好回复鄙上,说蜀宫并无合作之意了。”说着抱拳向着空中一揖,双眼看着孟丽君,做出一副即刻便要离开的样子。

那名手持着信函的侍女听到铁十四如此说话,顿时犹豫了起来,虽然将信函拿在手中,却不敢拆看,只看着孟丽君,等待吩咐。这么一来,却急坏了正在树上偷看的于飞,心中暗暗催道:“别被这小子唬住了,你倒是念啊,念给于小爷听听啊。”他心中着急,却又不敢当真出声催促,只能是藏在树叶之中暗暗使劲。可谁知事与愿违,那名侍女不但不拆信念诵,反而走到孟丽君身边,跪倒在地,双手将信函高举过头,呈到孟丽君面前:“奴婢不敢擅动,请公主圣裁。”

孟丽君不理跪在地上的侍女,却抬眼向着对面的黑衣人铁十四望去。铁十四本想与她对视一番,可不知怎地,一迎上孟丽君的眼神,便仿佛被雷电击中一般,心中又想看,又怕看,眼神却已不由自主地逃了开去。

见铁十四逃开眼神,孟丽君也便将视线收了回来,扫一眼身后的几名庄丁,终于还是从那名侍女的手中将信函接了过来。孟丽君方才用丝线将信函从铁十四手中夺过之时顺手便交给了侍女,自己并未细看,此时拿到手中,并不急着打开,先仔细查看封面,只见上面端端正正地写着“呈蜀百花公主孟亲启”九个小楷,蜀字的上方绘了一道花纹,将“蜀百花公主”五个字半包了起来。那道花纹的形状甚是奇特,与蜀字连在一起,看上仿佛后蜀两字一般。

孟丽君一见这个信函封面,心中便是一动,对写信之人又多了三分戒备之心。但面上却丝毫不露,只将信函在手中轻轻掂了两掂,仿佛在掂量对方有多少斤量一般。半天不见孟丽君有所举动,可急坏了树上的于飞。他离得远了,又要藏匿身形,看不到孟丽君的举动,更瞧不见信函上的字迹,急得抓耳挠腮,心中暗叫:“究竟是什么情况?好歹你说句话,哪怕动上一动也好啊,难道那铁十四在信上下了毒,把孟家小姐给毒死了?也不会呀,毒死了怎么还能站着?莫非是僵尸毒,把人变得如同僵尸一样,动弹不得?”

他正在树上胡思乱想,突然见到孟丽君终于将信函轻轻拆开,取出了内里的信纸。于飞一见孟丽君有了动作,再顾不得想什么僵尸毒,赶忙凝神盯住孟丽君,仔细查看。那信函在铁远山出手抢夺之时曾被扯开了一个裂口,幸好里面的信纸并未损坏。孟丽君将信纸展开,只见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楷,笔记与封面全无二至。她目光凝重,快速将全信扫了一遍,默然不语。

铁十四见孟丽君看完信函之后仍是良久不语,心中焦急,试探着问道:“请问百花公主是什么意思,烦请示下,好让在下回禀我家主上。”

孟丽君脸上不露半点神情,冷得令人心悸,缓缓将信纸折起,重新装回信封,向着铁十四一扬手,那信函便轻飘飘地直飞了过去。铁十四正等着孟丽君的答复,却见她将信函向着自己丢了过来,刚一愣神,信函已经飘到了面前。他连忙伸手接过,疑道:“敢问百花公主这是何意?”

孟丽君冷冷地扫了铁十四一眼,淡淡说道:“你回去吧,就当你未曾来过,信中之事,提也休提。”

铁十四一听,顿时大急:“你可知若是如此,有什么后果么?”说着又从怀中将方才那张纸片取了出来,迎风抖开,果然是一张地图模样。他将这张地图向前一举,历声道:“你看看这图上画的是什么?”

孟丽君神情如冰,淡淡应道:“是什么我都没兴趣知道,尊驾今日既然只是一名信差,你送信之责已经尽到,可以回去复命了。”

孟丽君不问,铁十四却忍不住了,将地图在手中抖了一抖,另一只手指着图中一处圆圈道:“这里画的就是你们铁胆庄。”说着又一指圆圈外的几个小小三角,“这里画的全是神武大将军炮。现下炮口都已经对准了你们铁胆庄,若是百花公主你执意不与我家主人合作,大炮一响,片瓦不存!你想清楚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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