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善善控制狂是种病啊(1 / 2)
祥云宫外,南宫玉韬与孟善善的对话还在继续。
“如果不是竹绣的妹妹文绣‘恰好’嫁给了你生母身边嬷嬷的儿子,我也不会今天‘恰好’在祥云宫遇到你。”
善善平静道:“我不知道侯爷在说什么。竹绣有没有妹妹我不清楚,但我生母身边的嬷嬷只有两个,且这两位嬷嬷为了侍奉我的生母,终生未嫁,又怎么会有儿子。”
南宫玉韬笑得有些轻挑,“你还是姑娘家,自然不懂——有时候终生未嫁,也是能有儿子的。”
善善极力稳住神情,然而苍白的脸上到底爬上了一丝潮红,不知是羞是恼。
“可是却又来一个‘恰好’,‘恰好’安阳公主出事当日,竹绣的妹妹和丈夫举家从京都奔赴锦州。锦州好呀,三面环山,风景秀美,人杰地灵……可惜呀,俩人半路撞上劫匪,竟然一命呜呼了。”南宫玉韬拿折扇敲敲自己手心,攒眉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善善心中暗松一口气,明白南宫玉韬已经知道她的底细,再在他面前伪装下去便是自讨没趣了。她索性笑了,带了一点讥诮道:“你要污蔑我为推安阳公主下城墙的人,也该拿出证据来才是。红口白牙,随便就说别人有罪——你未免太视南朝律法为无物了!”
南宫玉韬斜眼瞅着她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我要什么证据?我可舍不得将你送去吃牢饭。”他的耳目遍天下,情报是举世第一流的,对于善善所作所为可谓了如指掌,从前没太注意这小姑娘,这事儿一出,认真将她查了一查,真是惊喜。这姑娘小小年纪,却是浑身上下没一处不毒,偏偏带着一副良善的面具,把想骗的人都骗过去了。真是——太对他的胃口。
善善冷笑起来,把总是羞答答敛着的下巴扬了起来,盯着他慢慢道:“你既然知道是我要取安阳公主的性命,却不找人来抓我,也不告诉安阳公主。枉你素日同她一副兄妹情深的样子,我是恶人,难道你又干净到哪里去了?”
“啧啧啧,”南宫玉韬看着她笑道,“小嘴儿还挺能说。”
善善冷冷盯着他。
南宫玉韬脸上笑意更盛,“我知道你不是想要安阳公主的性命。你虽然不是好人,却也不必把自己说得更坏些——你本来的样子,就已经够坏了。”
“你本来的样子,就已经够坏了。”——一个未出阁的年轻姑娘被人当面这样讲,十个里面有九个要羞恼得哭出来。
善善却只是扯了扯嘴角,“你确定不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南宫玉韬歪头想了一想,道:“我的错。你不是没那么坏,你是不会那么蠢。真的把安阳公主弄死了,这盘棋就成了死局。一盘死局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她活着,才更有用,是不是?瞧瞧,皇上已经要跟马家动起手来了,马家问心无愧自然不会相让。”他又将善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是你爹想要做皇帝,还是你想要你爹做皇帝?”
善善猛地抬头看他,声音尖锐起来,“你未免想太多!”
南宫玉韬露出一丝诡谲的笑容来,“看来我说到点上了。你爹做皇帝,你最多也不过是个公主。公主与县主难道会差很多吗?除非……”他慢慢拧起眉毛,自己也觉得这想法有些匪夷所思,然而放在善善身上却也难说,“除非……你想比当初的御圣皇后、如今的胡太妃更进一步——”
善善眼皮一跳,她甩下一句,“不知所谓!”拂袖而去。
南宫玉韬立在原地,眯眼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懒洋洋喊道:“这世上有趣的蠢人不多。下次你若想找人玩,别去找安阳公主了,来找我吧。我可以全天候奉陪哟……”
善善只当没听见,脚下越走越快,心里骂道:神经病!她几乎跑起来,到了祥云殿门口,定了一定,这才觉出手心滑腻腻的全是冷汗。
见她回来,静王妃慈爱得招了招手,却看到善善面色苍白,不禁关切道:“怎么了?不过出去一会儿工夫,倒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亲自给善善擦脸,“瞧瞧这脸上的汗。”
善善依偎在静王妃怀里,小声道:“母亲,善善不舒服……”
胡太妃看在眼里,客气道:“可要传太医来?”
静王妃迟疑了一下,摸了摸善善的额头,见并未发烧,想来不是急症,因推辞道:“怎么好劳烦娘娘宫里的太医。我带善善回府看看吧,改日再来叨扰您。”
于是静王妃便带着善善回了静王府。
一路上善善乖乖伏在静王妃怀中,瘦弱的小脸上透出金纸一般的颜色来,看上去有些气若游丝的意思。静王妃怜惜得拍着她的脊背。
善善闭上眼睛,背上的拍打节奏凌乱,非但不能令她平心静气,反倒更添一份焦躁。她深呼吸忍耐着,整个人仍是软软得伏在静王妃怀里,像一只可怜的小奶猫。
到了静王府,静王妃召来大夫,为善善看过。
却也没有诊断出什么症候,只好拿平心顺气的汤药煎了一剂,给善善送服了。静王妃今年刚过了四十岁,却是当年生孟如珍时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不算好,这一番忙乱下来,也有些心慌气喘,便由嬷嬷扶着回房歇下了。
静王妃一走,善善便披上外裳,下了榻。她撑着额头倚在床柱上,将那日在城墙上的事情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每一个步骤,每一句对话,甚至连每个人出场的时机——她全部都推衍过不下三遍,不该有所纰漏才对。南宫玉韬说是竹绣的妹妹泄露了天机,但是她却知道南宫玉韬没说真话,至少还有一半真话他吞下去了——只是一种直觉,但是她的直觉从来都很准。十年如一日的准。
“孟如琢和孟如瑕呢?”这问的是她一母同胞的兄弟,孟如琢是大哥,孟如瑕是三哥,还有一位二哥孟如珍乃是静王妃所出嫡子。
侍女小心翼翼道:“大公子去了书院还没回来;小公子……在后头陪侧妃说话呢。”
善善面色阴郁。去书院有什么用?孟如珍比她大哥小了两岁,已经能领兵剿匪了。当今天下这样不太平,便是读书做到太学的博士,难道凭着一肚子的四书五经便能止干戈了吗?
回话的侍女见她面色不愉,越想越怕,索性扑通跪倒,颤声道:“奴婢愚笨,回错了话……县主宽宏大量,饶了奴婢这一回儿吧……”
善善冷眼看她,慢慢道:“我宽宏大量?”
听话音便知不对,侍女缩着身子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又不敢不回话。
善善见她畏畏缩缩的模样,调·教的兴致都败光了。她径直起身,走到内室书架旁,也不知她按了什么机关,那书架慢慢转了过来。里面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不过挂了一支马鞭。善善伸手将马鞭取下来,面上一片冰冷。
跪在地上的侍女眼角余光中看到这一切,身子条件反射得颤抖起来。
善善却看都没再看她一眼,抬脚出了卧房,往她生母赵侧妃的院落走去。
赵侧妃住在王府内宅最深的一处院落里,紧挨着小佛堂。地处僻静,夸张点来说,若是此处发生了火灾,只怕人都烧死了,前院的人都还不知道。
善善到的时候,赵侧妃正与小儿子孟如瑕在小佛堂说话。伺候在赵侧妃身边的侍女,正是那日孟七七城墙上遇到善善时觉得陌生的那位,名唤丹桂。
此刻见善善突然冲进小佛堂来,丹桂一眼看到她手中的马鞭,登时便脸色惨白,无助得扭头望向赵侧妃。
赵侧妃将小儿子拢在怀里,强笑道:“不知县主为何事而来?”
善善不理会赵侧妃,盯着丹桂,问道:“那日在城墙上,你是怎么说的?”
丹桂胆战心惊道:“奴婢、奴婢说的是‘郡主,快些下去歇一歇吧,若是病得厉害了,奴婢不好向王妃交代’。”
善善死死盯着她,手上慢慢将团起来的马鞭一折一折展开,“再说一遍。”
丹桂已知不妥,扑通跪倒在地,颤声道:“奴婢全是照着县主吩咐的所说,说的是‘郡主,快些下去歇一歇吧,若是病得厉害了,奴婢不好向王妃交代’。”
善善“啪”得一声将马鞭彻底展开。这一支马鞭不是用来驾马的,而是用来驯马的。只鞭梢便有近两米长,连上手柄足有三米。此刻她将这长长的马鞭抖开,鞭尾轻轻荡开,恰恰扫过佛像合十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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